“宋少卿……”善善心虚唤,可刚一开口嗓子就干得破了音,几位小姐窃窃掩笑。
宋疏临也笑了。“原来你是这般揣度我的啊!”
“可不是,小人之心!”褚三小声嘟囔了声。
这声音拿捏得恰到好处,既表达出了情不自禁的愤懑,也让宋疏临听了个真切。
宋疏临抿唇轻笑。
这一笑如同认可,小姐们竟活跃起来,“恰到好处”的咕哝声此起彼伏。
“人都说心里有什么看到什么,她如此诋毁少卿,心里不定多腌臜呢!”
“就是说么,人家少卿心胸坦荡,岂会如她那般狭隘!”
“以人家能力地位还用得着尚驸马!”
……
得,自己揶揄她们那点话,这会儿一股脑地都还回来了。
善善一口口地沉气。
宋疏临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就赶这个节骨眼——
诶,不对啊,他怎么来了?宋疏临最不喜这场合了,什么新婚做寿升迁百岁的,他一概是礼到人不到,连爹娘做寿兄长大婚他都敢缺席,何况是来平日无甚交往的恭顺伯府?不过也不一定。说是不参与,前世外祖母温氏过诞辰,年年属他最积极,净可着老太太心意来,哄得老太太待他比亲外孙还亲……
“小侄女。”
头顶低磁的唤声将善善思绪扯了回来,她连下仰头,再次撞上了宋疏临清幽的墨瞳。
他还站在她身后,双手反剪低着头。视线交织,他轻笑隐隐,眸光荡漾,冷清清地似月光,却是那夜让善善心动的月光……
“小侄女,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他声音不疾不□□润得似珠玉划过,一贯的慵然轻佻。这声音越来越近,近得善善似乎感觉得到那股若有似无的气息在耳边缭绕,“我究竟为谁入水,你不清楚吗?”
他柔声问,却也是“恰到好处”的音调,还没待同样闻声的小姐们反应过来,他轻拍了拍善善的头,又朝她手里塞了什么,无视一众人转身退出了花厅。
善善下意识捻了捻指尖,触感温凉,是个清润的白玉小药瓶。
他给自己送药来了……
寿宴终于开始了,大家各就各位,然几位小姐的视线却始终没离善善,眼神说不出的酸。
“我究竟为谁入水,你不清楚吗?”
宋疏临这明明是话里有话么。不为公主还能为谁?为姚善善?
她们才不信!
可不信归不信,那温柔的话语和亲昵的动作还能有假?
还有那声“小侄女”。
他真把她当侄女?
怎么可能,那只不过是句调侃而已!
甚至是他对小姑娘的“温柔”,也无非就是心血来潮的戏弄罢了。
如是想,小姐们暂且释然,于是看向善善的眼神又带了难掩的蔑意……
其实也不怪小姑娘们会这般想,别看她们一个个为宋疏临揪心揪肺的,若真提嫁没几个敢出头。
不是她们爱慕不够,而是勇气不足。
女人有白月光和朱砂痣之分,男人亦然。宋疏临便是颗朱砂痣,他桀骜疏狂,不受拘束像匹驯不服的马,这对姑娘而言本身就是一种无以抵抗魅力,何况他还是匹俊气逼人出身高贵的“宝马”。
一遇宋郎误终身——对他,没个不沦陷的,哪个姑娘不幻想和他一起挑衅世俗礼教,感受那种“堕落”的刺激,爱得炽烈惊艳呢?
想,但做不到。
因为他是驯不服的,这种人天生不安分,既多情又无情。
风月之所,烟花之地,哪瞧不见他?说留恋都不为过。如今连这都满足不他了,前儿个不是又坐实了他喜男风的癖好!好美色不是事,大宅门里的爷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关了门那都在眼皮子底下。
可这位爷,关得住吗?
就没有收得住他心的!瞧瞧瑞亲王郡主,娉婷端庄,秉节识礼,终了不还是没入了他的眼,伤得人家如今还没缓过来呢!
千金小姐视而不见,倒是乐坊里的女先生,他能为其调琴献茶;名门闺秀避而远之,街巷里的绣娘卖花女,他却温柔以待……
其实前世的善善也是这么想他的。
善善知道自己父亲对母亲的那种专一难得,所以她不求同未来夫君情如鹣鲽,只要相敬如宾便好。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嫁给了和理想完全不着边的宋疏临。
他带着她玩带着她疯,不顾礼教的劲儿倒有点像父亲姚项以,两人不知觉中还真养出了默契。可夫妻那点事,她是真拿他没辙……
起初她还担忧收不住宋疏临的心,到后来她是日日盼着他出去撒欢,可别再折腾自己了。
他对那事极有热情,还恬不知羞地说是修炼什么“采.战之术”!
敢情自己是他残炉药渣呗,气得善善没少挠他,挠不过就咬,咬不过就求——
“六叔,求求你……”她泣声央求,潮.红的小脸汗津津的,像润了朝露的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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