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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齐小姐在酉时出去见了什么人?”夏仵作捻着胡须疑惑道。

严郢踱步至床边,重重纱帐之后,齐小南僵直地举着双手,身上的丝被杂乱无章,那身金粉的襦裙也团成一团,乱糟糟的放在床侧。

他沉思道,“渊阁若不经过大理寺的官差,饶是一只蚂蚁也爬不进来,看来...只有齐小姐酉时自己出去能讲得通了。”

李谟没有搭腔,他负手起身,却冷不丁被帷幔绊地一个趔趄,扶住灯台才勉强站住。

严郢见他差点摔倒,关心道,“舒王殿下是否有哪里不适?”

李谟面上青白交加,掸掸自己的袍子冷笑道,“不劳严大人费心,严大人还是想想如何解决都冰的事罢。”

严郢颔首,答非所问,“下官倒是有一猜测,望舒王殿下准许。”

李默皱眉看向他,“你想干什么?”

严郢站在春藤莲纹的花窗旁,方正的脸被分成明暗不一的色块,像带了一张破碎的面具,他上前一步,俯视着地上那个瑟瑟发抖的侍卫,“来人,将大理寺这几个侍卫拿下!”

“谁敢。”李谟气急反笑,“案情尚不明晰,岂可说拿人就拿人,原来京兆府衙门是这样办案的吗?!”

严郢不为所动道,“这间房打扫的一尘不染,房内又全然封闭,尸体指尖有泥灰,无外乎两种可能,一是齐小姐出去过,被人杀害以后又用某种方法运回了房内,二是有人从外面进来,在房内掐死了齐小姐后又离开,因风尘仆仆,所以齐小姐在挣扎中,指甲刮下来这些泥灰......不论那一种,这个侍卫都脱不了干系!”

“那也轮不到京兆尹来管。”李谟看着那几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末等府卫。

那几人伏在地上,已经吓成了一滩烂泥。

为首的磕头道,“王爷,属下拿性命担保!真的无人再进来过!我和兄弟们与玉窍庄无冤无仇,为何要加害他家小姐啊?!”

严郢道,“冤仇,不审怎么知道?”

李谟压住怒气道,“来人,先把他们带到别厢关起来,由严大人亲自审问,大理寺禁军守在门前,以防不测。”

他冷冷看向严郢,“京兆府尹大人,这样可否满意?”

严郢拱手,“下官谨遵殿下之命。”

李谟看着府卫大喊着冤枉被架出去,严郢刚正不阿的身影也立即随之而去,他低声嘱咐禁军道,“如果他施以严刑,即刻拿下。”

禁军抱拳称是。

待禁军也离去后,气息冰凉阴森的房中只剩下他和夏仵作,以及被绑成粽子的齐叙。

齐叙呆滞地看着那张厚重的雕花大床,藕荷色的纱帐,通体镂牡丹的床身和鞋踏,云锦的薄被和华美的瓷枕,床间那方天地就像是一个小巧的宫殿,将她锁在其中,至死不休。

她本可以不用死......

窗外雷电未歇,光流过冰冷地尸体,透过床底每一处牡丹的花叶投射在地面上,扬起薄灰。

齐叙双眼忽而血红,挣扎着想逃。

李谟漠然地看着他的表情,忽而抓住了他的前襟。

“齐家大少爷,现如今齐兆不见了,齐小南死了,玉窍庄这样大的家业花落你手,为何你一点都不高兴呢?”李谟低声询问。

齐叙怔然地看着他。

李谟对着那双慌乱,恐惧还有一丝痛苦的凤眼,突然狠狠道,“本王迟早把你揪出来。”

他放开瘫软的齐叙,抬手对门外守着的零星府卫道,“收敛尸体,扣下齐叙,传书贺赖朝光,让他即刻赶到玉窍庄。”

说罢,他甩袖快步走出这间恶臭渐漫的房间,夏仵作亦步亦趋跟上,待二人走到渊阁外的台阶下,有随从打伞迎上来。

雨幕夜幕,石灯昏暗摇曳,浠沥沥的声音入耳有些浮躁。

李谟停在湿滑的砖地上,屏退身侧的人,自己撑开了伞,伞下只留一个唯唯诺诺的夏仵作。

尚显稚气的舒王爷突然轻轻地笑了,他道,“夏翁,那具尸体是否有什么不对?”

夏仵作似乎早料到他会这样问,苍老的眉眼动了一动。

他在宫中当了多年太医,舒王爷从换尿布起就是他在照看,后来他离了大明宫搬进舒王府,又从舒王府挪到了大理寺,模样变了,长高了,唯独不变的就是小孩般争强好胜的心性,从不肯吃半点亏。

他摸了把自己的山羊胡子,慈祥一笑,“方才...老朽并未告诉严大人,齐小姐的脖子上的痕迹有些古怪。”

李谟看向他道,“哪里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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