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扬道:“我住的地方离姐姐不远,去文兴堂刚好顺路,我每天来找你便可。”
燕林蕉随口答应:“行。”
时扬便笑了。他仰头看着她,乌黑的眼眸里闪烁着晶亮的光泽,似乎是孩子才有的真诚和狂热,不像她这个大人,心里想了那么多,都是算计。
看来他真的很喜欢她这个姐姐。
燕林蕉心头一软,也看着他弯起了唇角。
……
去文兴堂读书的事既然定下了,燕林蕉便让小桃替她跑一趟外门学馆,把她留在那里的东西捎回来。
不多,就一个装文具的牛皮袋和两本讲基础术法的书。
燕林蕉吩咐之后就没当回事,只站在院墙边上对着一丛的蔷薇练习。她想把蔷薇花苞催长,让它们开出花。
果然失败了。
听小桃说,她起码得到炼气三阶,才能用灵力催长花苞,还不一定能成功。
燕林蕉也不气馁,她初来乍到,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新奇的,她就是多试试,然后才能定下心,按照传统合规的方法修炼。
燕林蕉从屋子里搬出来一个软垫,铺在院子里的青石地面上,盘腿坐下,闭目调息。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就完全暗了下来。
小桃站在一边,显然已经回来很久了。
她面露难色,支支吾吾道:“娘子……你的东西都不见了。”
燕林蕉一怔:“不见了?”
小桃低着头,一张脸涨得通红:“今天学馆来了个新学生,是十九娘的弟弟,二十一郎,他占了娘子的位置,嫌娘子的东西放着碍事,就都给丢了。”
燕林蕉目色沉了沉。
小桃恨恨道:“八娘还说,娘子您既然要去文兴堂读书,那肯定是看不上在学馆用过的东西了,所以就拿去扔了,奴婢与她理论,她还、她还……”
燕林蕉:“她怎么了?”
小桃抽泣了一下,别过了头。
借着院门处挂着的两盏灯笼透出的微弱光线,燕林蕉看清了小桃左脸上高高的肿起。
很明显的巴掌印。
原来那不是涨红,而是红肿。
……
明月高悬。
城外良山寺中,后院厢房灯火通明。
时扬躺在榻上,双目紧闭,眉头因痛苦而微微蹙着,额头上尽是汗珠,衬得皮肤在烛光下都仿佛泛着荧光。
不知过了多久,那足以灼烧五脏六腑的痛感才逐渐平息,他长呼出一口气,睁眼看向房顶,发了会儿呆,方从榻上坐了起来。
“好了?”赤瑶向他瞥过去一眼。
到底还是个孩子,那小小的一团,坐在榻边,浑身衣服都湿透了,头发紧紧地贴在脸侧,看起来有些狼狈,也可怜兮兮的。
“奶奶……”时扬抬头看她,漆黑的眸子里泛着一丝蓝光,声音有些涩涩的,“我又做梦了。”
“我猜到了。”赤瑶伸手轻挑烛芯,望着那陡然窜高的火苗,翻了个白眼,“不是做梦,你能疼成这样嘛。”
“……她回来了,可她并不记得我。”时扬没头没尾地说。
赤瑶闲闲道:“你不也没完全想起她?”
时扬撇嘴。
赤瑶道:“回去吧,等你什么时候把梦做全了,完全想起来了,就不会疼了。到那时,功力也会完全恢复。”
时扬站了起来。
赤瑶向他招手,待他走到近前,伸手一挥,给他使了个净身诀,时扬身上顿时就干燥清爽了。
时扬道:“谢谢奶奶。”
赤瑶摆手,不耐烦道:“快走快走,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奶奶,都叫老了,真是的……”
时扬:“不叫奶奶叫什么?您不是说是我的老祖宗,少说都活了几千岁了吗?”
零头都比他的年龄大。
赤瑶:“……要叫赤瑶仙子!”
时扬不等她恼羞成怒打人,推开房门就走了。
赤瑶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愣了半晌,笑骂一声:“这小兔崽……小狼崽子!”
……
小桃被八娘打了,燕林蕉气得不行,又苦于现在自己一没身份二没实力,想讨个说法都得徐徐图之,夜里在床上翻来覆去,失眠到后半夜才睡着。第二天清晨去见时扬的时候,就顶着两个大黑眼圈。
时扬抬头看她,蹙眉道:“姐姐昨夜干什么去了?”
燕林蕉摇摇头,以手掩唇打了个呵欠:“修仙去了。”
熬夜修仙也是修仙。
时扬一顿,有些感叹,“原来姐姐这般刻苦。”
燕林蕉:“……”傻弟弟。
燕林蕉垂目扫他一眼,心情微妙地好了起来,不由掀唇轻笑。
“不过,”时扬又道,“我们现在还处于炼气期,与凡人差别不大,并不能像正经修士那样不眠不休。姐姐即使要刻苦修炼,也要注意休息。”
“知道知道。”燕林蕉随口应下,又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
时扬脑袋往后缩了缩,没什么气势地瞪她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最后又抿起来,一言不发地往前走。
燕林蕉眼角余光把这些看在眼里,愉悦地勾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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