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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意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金北,仿佛他就在杀人放火。

当然没那么夸张,不过本质上也差不多。

可是他面色如常,还拿拨火棒子搅拌着,唯恐烧得不够均匀最后的效果是,有些字纸烧化了,有些留了些,斑驳陆离的。

然后,金北看着一直沉默的莲意和卫齐,开始嘱咐。“卫齐做个证人,就说是我惹了小徐妃殿下气恼,自己心绪也不宁,错把蜡烛打翻了,毁了这些东西。到时候挨罚都是我的。而这东西很重要,全天下都不能接受选策官徐荷味跑了,时策相关的文章就烧了的事儿。实际上,这些文章,恐怕除了那些太学生,只有殿下您读过。让那些太学生们重写?那不是荒唐吗?所以,您哪怕吐了血,也要再把所有文章,大概复原出来。这样日夜操劳,恐怕无法侍寝。”

“那他,会打你吗?”莲意问。

金北笑了笑,“您先想想您自己的事儿。臣,任何情况下,不需要您担心。”

“我?我看过的东西都记得住,虽然不能说一字不落,大概重写出来没问题。”

金北笑意更深了,但是笑容里仿佛都是凄楚,“没问题最好,就是累点儿。但是臣要叮嘱的,是您对太子爷的态度。您必须一幅幡然悔悟、痛改前非、特别想立即写完了好侍奉他的态度,他才高兴。他高兴了,咱们都好,您懂吗?”

莲意点了点头。

于是,卫齐也点了点头。

金北站了起来,“吃的喝的我们去操持,您现在就写起来。”

卫齐亲自出宫去买吃食了。金北替莲意预备好了浴桶、炭盆子、要换的衣服,点了香,轻轻给她的脚踝拴上了红绳子,站在屏风外,听她进了水中。

她洗澡静静的。从来都这样,不知道她是怎么洗的?

金北不敢想下去,走了几步,离屏风远了些。

手腕子上的红绳忽然动了动。

“殿下叫臣?”

“嗯。”

“臣在。有事吗?”

“你背上肯定疼,是吗?”

“没事。”

“我听说有人在路上被马车撞了,起来活蹦乱跳的,结果回家就死了。”

金北被她逗笑了,“臣没事,刚才还吃了药。”

“你是神仙吗?金侍卫,你哪里找的时间吃药,我都不知道呢!”

“那您就赐给臣一个外号,叫金神仙吧,比卫妖精好像厉害些。”

“偏不。你只能叫金侍卫。”

她似乎为了强调这句话,还在浴桶里制造出来“扑腾”一声。

她不说话了,金北听到了几声撩水的声音,屏风内就安静了下来。

“金侍卫?”

“臣在。”

“我是不是变成了他?太子爷脾气暴躁,我也脾气暴躁。他欺负了我。我就欺负了你。”

“您觉得欺负臣好玩吗?”

“不好玩啊!我也知道不对,但总想对你为所欲为。这,是不是,就是你说的心魔?”

金北没说话。

“金侍卫?”

金北清了清堵住的嗓子,“殿下,您是可以对臣为所欲为。”

屏风里头,莲意“嘻嘻”了一声。

金北脸红了。

他自己才有心魔。

她真是个少女啊。自己那么不要脸地说出了那么诱惑的话,她像个无心人一样傻笑。

但她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忽然又问了金北一句话,“你知道吗?我被李太监带到东宫来,第一眼看到你,以为你就是太子爷。”

“嗯。”

“在路上我吓死了,看到你,我松了一口气。觉得,就这样了却一生,也好。”

“可惜,臣不是。”

“金侍卫,镜子里的花,能折吗?”

金北给了个不是回答的回答,“殿下,无论何时,臣在。”

洗完澡,莲意一连串嚷着“怕热”,不肯好好穿衣服,金北好劝歹劝,只穿了一身撒金花儿梅子红的睡裤睡褂子,披了个绯红色小薄片子大马甲,就出来了。

卫齐按照侧妃的份例,买了八样菜,都是骑了马去最好的楼上选的,又干净、又精致,现在就摆在吃饭的屋子里。莲意让金北和卫齐同她一起吃,两个人让了让,看莲意执意如此,就告罪坐下了。

莲意吃了两口,觉得合口味,却又叹了口气,“这凄凉劲儿,还要出去买吃的。这就是没有位份的人。”

“多新鲜呢!宫里头多少嫔妃赶不上咱们呢!”卫齐说。

莲意又叹了一口气,“我这又花你们的钱。我要是不能争气,带你们飞黄腾达,就没脸见人了。”

“您又钻牛角尖。多吃点儿,晚上有力气写字儿。”卫齐说。

“要不,你们去我家拿点儿钱吧。”莲意还在纠结这件事儿。

金北一直吃着,没说话,看卫齐和莲意说说钱,说说饭菜,倒觉得吃得很香甜。

吃完饭,莲意命令卫齐把挨了一脚的金北押送回房,顺便连卫齐也养养“鞭伤”,把值夜的事儿,交给了别人。她正好静心屏气,在烛光里奋笔疾书,一直写到后半夜。

金北在自己屋里,睡到后半夜,醒了过来。

他梦见了莲意。

那个梦,让他挺不好意思的。

又让他挺留恋的。

梦里,莲意穿着今儿沐浴后穿的那身,坐在床沿上,而他,就托着腮,趴在她旁边儿。那张床是在哪儿呢?熟悉又陌生。

哦,是他童年时睡的地方。

10岁就到庄王府当兵,他再没有在家里睡过。

梦里,他们在说什么呢?不记得了。最后,莲意撒娇,让他下床去拿衣服给她。他抬头一看,不远处的地上,散落着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穿的衣服。

那一天他和卫齐匆匆被从城防营里召集到东宫,接受了太子爷的训话,又做了些准备,然后,夜色降临了,他们点燃了火把,等着李太监把那个倒霉的女孩子带回来。

当时,她穿着橘色的大宽裙子,点缀满了黄色花朵儿,外头罩了件夜色里分不清是蓝是绿的褂子,头上戴着金步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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