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渊号的深处。
走廊尽头的一扇门后传来极其痛苦的惨叫声,哭号声在这艘乌黑的庞然战舰幽闭的船腹各处回荡,每个船员都能清楚地听到。
据说这是冥渊号的设计者有意而为,充满了恶趣味。
“船长,有消息跟您通报。”有船员站在普朗克的门口报告。
普朗克没说话,也没转过头来,他仍然专注地干着手头的事情。
桌上有几个盛满血水的脸盆,还有一个托盘,上面装着刀片、肉钩以及其他的手术器械,反射出刺眼的灯光。
一个男人躺在普朗克的工作台上,全身被皮带紧紧地固定着,只有头部能够勉强转动。
他脖颈紧绷,脸上覆满汗水,无比绝望地看着四周。
这时普朗克转过身来,露出了一对鲨鱼般冰冷麻木的眼睛,那个男人看到后显然更惊慌了,拼了命的妄图挣开束缚,可惜一切都是徒劳。
普朗克拈着一把细长的小刀,轻巧地悬放在指间,仿佛那是一支精美的画笔。
“骨雕,一门正在死去的艺术。”普朗克一边说,一边又把注意力放回到工作台上。
“现如今,很少人有耐心在一块骨头上花费这么多的时间,看到了吗?每一刀都是有意义的。”
工作台上血迹斑斑,虽然被绑住的男人大腿上的肌肉已经被完全剥去,只留下无比狰狞的伤口,但那个男人居然还活着。
腿骨上被雕琢着错综复杂的纹路,蜷曲的触手和波浪纠缠环绕在一起,非常精细,称得上是一件美丽的杰作。
门口的船员咽了口唾沫,每次面对自家船长的作品时他都会感到异常的紧张。
因为下一个躺在上面的,很可能就是自己。
普朗克的“作品”低声抽泣起来。
“求求你……”他发出几不可闻的呻吟。
而普朗克没有理会他的哀求,他放下手中的刻刀,抓过一杯廉价的威士忌泼在男人的伤口上,冲开了残留的血迹。
男人放声哭号,几乎要扯裂自己的喉咙。
突然,惨叫戛然而止,他两眼一翻,如同得到解脱一般昏死了过去。
普朗克厌恶地骂了一句,又像是在意有所指,“有时候,即使是你最忠诚的手下,也会忘记自己有几斤几两。”
“所以,我需要时不时地提醒一下,真正的力量完全在于别人怎么看你,哪怕片刻的软弱,你就完了。”
门口的船员对这话似懂非懂,但是战战兢兢的点了点头,表示对老大的肯定。
普朗克指着台子上半死不活的男人,“弄醒他,他的歌声大家还没听够呢。”
船医匆匆走上前开始自己的工作,而普朗克转过头来,眼光像鞭子一样甩在船员脸上,“那么,你要告诉我什么?”
船员支支吾吾地说:“一个人……码头上……有个艾欧尼亚人……”
“继续。”普朗克在踱步。
“他很会躲,大副他们带人都没抓住,但我看见他了。”
“唔,嗯。”普朗克咕哝着,开始感到兴味索然。
他背了过身,抓起刻刀准备继续。
船员咽了口唾沫,他知道船长已经开始不耐烦了,立刻抓紧机会道:“吊坠!他手里有个吊坠,很漂亮,还会发光。”
普朗克的身影微微顿了顿,从椅子上站起来,就像是一尊从深渊中庞然升起的巨像。
“什么地方?”手枪皮套上的带子被他捏得咯吱作响。
“村民们的农舍外,有一堵高墙后面,我看到他往仓库方向去了。”
普朗克抓起大氅和帽子,整张脸因为狂怒而变成可怕的猩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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