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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定下来了,十月开课。”顾长亭午后回家,在陈氏的兰华院用饭时,对妻子说道:“今天我去书院看了,李健捐给诸太傅的那栋院子是真不错,三进三出,前院改成学堂,二进的院子给走读的学子住,还是男女分门而入,最里边的院子留给太傅和内人住,真是有心了。”

“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谁,李健出手能不阔绰吗??”陈氏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说:“我在盛京城的时候就听过他的名讳,做生意的一把好手。我父亲还说,李健就是出身不好,以他的脑子,做官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李健放眼全国也是屈指一数的儒商。大到船只河运,小到吃穿用度,李家的产业之广,只有你想象不出来,没有他们不涉及的。李家发家是李健的父亲李喆,李喆出身富农,游手好闲了好一阵子,也不知道遇了什么事儿,突然改邪归正,靠着家里的积蓄,在金城开了一家米铺,做起生意来。李喆做事以细心闻名,从来是让伙计把米送到客人家里后,把陈米翻到新米上面,避免了米缸积米的问题,所为深得街坊喜欢。后而生意越做越大,米铺开了十多家。

李喆一生育有三子五女,八个孩子。后而李健脱颖而出,继承了李家家业。李健成为李家商业帝国的掌舵人后,打通了官府的关系,拿到了经营盐运的牌照,开始涉足盐运。李健依靠盐运赚了很多钱后,慢慢承包船只,降低了盐运的路运成本,改为河运。慢慢发展后,现在落河沿途的城市河运,也基本都是李家的生意。打通了河运后,李家的生意自然越做越大,涉及面也越来越多,所以在全国也是能排上名号的富商。

李健之所以被誉为是儒商,他跟其他商人最不一样的,就在民生问题上向来慷慨。逢灾害施粥,遇水患捐钱修建堤坝,此类善举不胜枚举,所以深得官府和百姓两方的人心。包括这次,得知诸太傅告老还乡要回金城开书院教书育人,二话不说,拿出了自家城区上好地段的宅子,翻新后,赠与太傅做书塾。

“就是太傅有点不太乐意,”顾长亭面露不悦:“新书院开塾,只招十六名学子,咱家就占了六个,李家占了三个,算上太傅的养子诸熏,对外招收的名额就剩六个了,觉得有违他办学堂的初衷。”

“什么初衷?”陈氏有些惊异:“莫不是他要招皇亲国戚?”

“正相反。”顾长亭说:“太傅学堂名为‘集贤书院’,就是广集天下学子,不论出身,官宦富商占了大半,太傅自己是寒门学子,所以想公平选拔,尤其是关照寒门子弟。”

“笑话,”陈氏说道:“穷人家的活计都做不完,谁有那闲情雅致读书。”

“所以才要侧重寒门子弟。”顾长亭耐着性子解释道:“我家本就是寒门,若不是父亲寒窗苦读,得育良师,哪能有今日。”

陈葭怎么也算是出身贵胄,自然是不懂顾长亭这派理论。只觉得顾长亭翻旧账,紧识趣儿地不吭声了,一个劲儿地给相公夹菜卖好。

“今儿,咱家和李家占了九席,太傅不乐意也实属正常。”顾长亭叹了口气。

“那有啥,你帮太傅养子过了户籍,造了手实。李家捐了宅院。多占几席并不也是情理之中吗?”陈氏边夹菜边说,语气理所应当。

“妇人之见!”顾长亭向来看不惯陈氏对待一切“特权”都是理所应当的态度,说道:“我一方父母官,做这些不是应当吗?李家一介商贾,太傅收他宅院已是给他面子。太傅也是敬我们操劳,违着自己的初衷收了学子,你不感激,反而理所应当,什么态度!”

“不然三个女孩别去了?”陈氏看到相公有些怒气,遂安抚道:“女孩子好好在家学女红、管家、算账,将来也是用得着的。念得那些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道理,也没得她们用武之地啊。何必跟男子同进同出,我本就觉得不妥。你刚才还说二进的院子改成学生寮,谁家女児未成婚便跟男子同住一屋,以后还怎么嫁人?”

“说你妇人之见你还来劲儿,白露好好一个嫡女让你教出得一副小家子气。”顾长亭有些气急败坏地对妻子说:“还有,我告诉你!十六席里六席是给女童的,就算招不够,宁可空着也不留给男童的。咱和李家好歹也是金城有头有脸的人家,要起带头作用!太傅推动女童参加科考已经许多年了,你都抱着这些陈腐观念看待,平常人家更怎么看?”

“那让游之和羡之别去了呗。”陈氏看相公越说火气越大,赶紧说道:“这样你让出两席,太傅可以多招两个寒门的。”

顾长亭听到妻子这么说,脸色更难看了,放下筷子,看着陈氏,一字一句地说:“道之有你这个嫡母的娘是幸运,游之和羡之不是你养的,但也是我的儿子,你也不能不让他们读书吧?这还有没有当家主母的样子?”

“我不是不让他们读书。”成婚十载,陈氏现在知道顾长亭这个表情定是气急了,赶紧解释道:“金、金城这不是还有别的书院吗?我、我看三味书院也不错呀,游之和羡之可以去那边读书。”

顾长亭眯着眼睛看着陈氏,似是有点看不懂她是装傻还是真傻。诸太傅是什么学问?他办的学堂是什么级别?岂是那些个没落进士师父能比拟的?道之要接受最好的教育,游之和羡之更要,当家主母最忌讳一碗水端不平。况且,他自己当初就是小娘养大的,他知道对庶子来说,科举是在一个家族里出人头地唯一的路,陈氏这么偏爱自己的儿子,掐断游之和羡之的路,令他十分寒心。

被顾长亭看得有些发毛的陈氏仍旧一脸不解。看妻子如此表现,顾长亭放下碗筷,拂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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