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父,我们到底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故楚下相,名面上是良人家,实际上则是故楚贵族项氏秘宅,院中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赤裸着上身,手中提着一杆大戟,脸上眼中,除了充盈的胆量与自信之外,剩下的就是满满的恨意。
“项籍,你为何总是如此毛躁,你要耐得住”
“仲父,我再也等不了了!”
把手中抓着的大戟,狠狠的往地上一插,随后不知道从哪里扯出一块红布,就往自己头上绑,一边忙活着,项籍一边朝着试图阻止自己的项梁说道,“仲父,羽如今依旧清楚的记得,二十年前大父出征迎战王翦的那一日。
那一日,我央求这大父带我一同前去,好让我也能杀秦狗,为大楚效力,但大父只是笑着告诉我说,等到日后我长得比这大戟还要高了,就会回来带着我为大楚效死。
如今,我已经比这大戟还要高了,可大父与大楚却早就不在了!”
口中的故事虽然悲伤,但项籍的声音却雄壮高亢的毫不避讳,其中的愤怒与仇恨,项梁如何听不出来?
“羽儿,你打算怎么做?”
哀叹了一口,项梁知道今天恐怕是拦不住项籍了。
“我这便带着亲随,杀入县衙,先砍了秦人狗官的脑袋,然后便占了此城,而后举兵向南,光复大楚!”
“胡闹!”
看着鲁莽的侄儿,项梁只感觉自己脑仁一阵生疼,自家这侄儿什么都好,但是性格实在是太过暴躁莽撞,口中斥责了一声之后,却又只的朝着项籍摆了摆手。
“你且去吧,按你的想法去做,一切自有仲父替你兜着。”
听见这话,项籍顿时大喜,绑好了赤红的头巾,抓起大戟便朝着门外冲去。
“项籍!穿上衣甲再去,莫要如此莽撞!”
然而此时项籍,又如何顾得上这些,朝着项梁摆了摆手,轰然便拉开了院子的大门,门外数十同样绑着头巾的亲随们,早已经等候多时了。
看着亲侄儿离去的背影,项梁良久无语,以手扶额,心中暗想,“这小子到底是谁随了谁了,简直岂有此理!不过好在,我已与范先生商量妥当,日后还是得请他多多教导这小子一二罢!”
“刘季,刘季!你媳妇儿又给你来送饭来了!”
莽莽荒山之中,入目所见皆是穷山恶水,未来的大汉高祖,此时正一派悠然的躺在一块大石上晒着太阳假寐,然而好梦却是被大嗓门的乡党给打断了。
“夏侯婴!”
有些恼怒的打着哈欠翻身坐起,指着乡党便是怒骂道,“赤帝方入我梦,传我天机秘要,还要赐我神剑,着我斩白龙诛恶蛟,乃公正要尝一尝龙肉是什么滋味,却被你这大嗓门叫醒了,真是彼其娘之,岂有此理!”
“赤帝?白龙?刘季,你这白日梦还没醒?”
一脸老实巴交模样的夏侯婴,朝着刘季嘿嘿一笑,指着不远处吕氏的身影说道,“赤不赤帝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若再不过去,嫂夫人一旦动怒,你怕是就真的只能在梦中去寻些吃食了!”
“呃”
年过四十的刘季听见这话,顿时缩了缩脖子,一翻身便下了大石,朝着吕氏跑去。
“良人,这天下已然乱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吕氏年轻生的貌美,便是穿着粗布衣裳,都难掩容姿,看着美妻为自己装饭时不经意间露出的洁白脖颈,刘老三的眼睛都忍不住有些发红了。
“啐,吃你的饭,成天就想那事!”
自家良人什么德行,吕氏自然清楚的很,白了一眼啐了一口,将饭碗塞进刘老三手中,收拾了东西作势就要走。
如此做派,顿时惹得与他一同亡命之辈,大笑不止。
“我说刘季,当初戍边失期,你带我们进山亡命,我们自是服你,但我们却总不能一辈子都窝在这芒山之中罢!”
亡命徒中,有人眼睛同样红油油的盯着吕氏美好的身子,口中兀自叫嚣不休。
天愈发的冷了,这芒山之中实在不是人待的地方。
端着碗站起身来,刘老三晃晃悠悠的来到那人身旁,笑眯眯的看着对方,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是出声问道,“好看吗?”
“好”
那人下意识的应了一句,便察觉到不对,可还没反应过来,就直觉脑袋上骤然一疼,旋即眼前便是一片猩红。
“乃公美妻也是你能觊觎的了的?自打上山以来,便是你成日叫嚣,先是鼓动陶甲等人于数月前弃山而走,旋即他们就成了秦人刀下之鬼。
前些日子,又是你到处鼓动,说那陈涉吴广如何了得,欲要前往投奔,可就属你跳的最欢,但偏偏你这怂包自己不去,又鼓动申徒豹带着人下山,而后不但他们被秦人抓去,还连累的我们,泄露了行迹。
若非耐公发现的早,我等的尸骨怕是早都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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