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彤刚刚从荀家先祖的棺材里翻出来,但荀若素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老祖宗已经死成了飞灰,就算真要从棺材里爬出来,身上也不会穿着当季最新的高定礼服。
听薛彤抱怨的语气,也说明她跟荀家很熟,却不是荀家一员。
十分钟之后,荀若素还是被眼前这个自来熟的女子拉了起来,薛彤力气太大,荀若素象征性反抗了两下就任由摆布。
此时,两人正坐在棺材板上闲聊天,薛彤道,“我不是鬼,我比它们可高级多了,阎王殿上有我的名字,专门负责人世间的轮回,若非如此,你家先祖也遇不上我。”
荀若素不是很想说话,这是她没有好觉睡得第二个晚上。
相较于荀若素的沉默,薛彤显得更有精力,她是个典型的夜猫子,夜色越深精力越旺盛,“荀简可真不是个东西,也不知在我身上动了什么手脚,似乎是等到荀家最后一人大限将至,我就会被动的出现在她棺材中。”
荀简是荀若素的祖宗,也是荀家血脉的起源,族谱上关于她的溢美之词全部抠出来能装三大箩筐,不过她活着的时候还没有相机,家中仅存的几幅画也……重写意而非写实,荀家往上溯好几代若是照着画里长,那是活脱脱脖子冲天的猿猴。
薛彤说着,抖了抖身上的细嫩鲜草根,她将衣领拉开,锁骨凑到荀若素的眼前,又道,“你们荀家的人眼神不好,这个印记能够看清吗?不出所料的话,你应该也有。”
一个类似梵文的痕迹烙在薛彤的锁骨上,她像是天生不知道该与人保持距离感,为了让荀若素看清,呼吸几乎扫在对方的脸上,荀若素不得不左手撑着棺材板,微微向后仰着脖子,并试图将薛彤推出自己的舒适范围。
这忽然冒出来的大人物就算真与自己的祖上有关系,荀若素也不想掺和在里面,她不是一个求生欲很强的人,也见过不少执着于世间七情六欲的魂魄,最后下场都不是太好。
薛彤的呼吸中透着酒气,加上她这身衣服和妆发,就像是刚从什么舞会上下来,荀若素对她说得所有话存疑,奈何拧不过她,便只能自己往棺材边上挪了挪,将自己挪出了薛彤的控制范围。
她在瞧见薛彤锁骨下的痕迹时,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那是个梵文的“归”,但梵文表达与汉字不同,梵文很少有精准的意思,它的“归”,更多的是在说“云在青天水在瓶”,万事万物都回归自己原本的样子。
自家先祖肯定不愿意荀家到自己这一代就没下文了,搞这种暗搓搓的小动作必然是指望什么。
薛彤的一根手指摁在锁骨上,这个梵文被掩去了一半,只剩下血红色的头与尾,荀若素“嘶”了一声,她与之对应的地方跟被铁烙过,铭心刻骨的疼了刹那间。
“……”荀若素从棺材里出来时,就发现自己并没有寿终正寝,若是灵魂状态,棺材里应当有她苍白安详的尸体,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她还活着。
眼下看来,这原因恐怕与眼前这位自称“薛彤”的女子有关。
“疼吗?”薛彤笑着问她,“我就说当年荀简为何死活不肯入轮回,她以魂魄做了这个印记,将荀家最后一代人与我绑定,我又不是人,所以你现在也算不上是人,严格来说是我的半身……我的工作是送魂魄入轮回,你得承担一半工作量,要是每日有所偷懒,我受的苦,你也会一分不少。”
荀若素与她大眼瞪小眼,“你将它解开吧,我不想活下去。”
“我要是能解开,至于凌晨三点从死人坟墓里爬出来吗!”薛彤伸出手指,勾着荀若素脖子下的盘扣,将人拉到自己跟前,“你是荀家人,按理说,只有你才能解开。”
荀若素:“……”
早知道学艺不精会落个半死不活的下场,当年就该专门泡在老宅里,将三间房的藏书都翻一遍。
荀若素是一团柔软且无趣的棉花,不管薛彤是撩还是威胁,她都冷清清地端坐在棺材板上,目光四平八稳,饶是薛彤一腔的自来熟也无处勾引。
“你跟荀简真是不一样的人,”大概是闹够了,薛彤叹着气松开了钳制荀若素的手,“她的话比你多一倍,眼睛也不同,你这样的眼睛适合吃斋念佛……”薛彤摇了摇头,“小妹妹,人世间的七情六欲你尚未经历,就算看开也并非真正看开。”
“……”薛彤不需要旁边有人搭理,自顾自也能说上半个钟头,自家先祖能跟她交上朋友,估计嘴里这话的确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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