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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槐月被这只手吓坏了。

她抱着膝盖缩到椅子上,眼神直发愣,镜像是融在陈槐月体内的生魂,会受她情绪的影响,脸上的表情逐渐阴森。

镜中原本倒映着周围环境,荀若素刚进屋时就开了灯,陈槐月身后有一片斑驳的白墙,霉菌因为湿气温养长出了青中泛黄的品种,但此时镜子里的一切都消失了,陈槐月的脸虽然还倒映其中,却缓缓远离镜面,周遭暗下来,那张脸盯着荀若素,忽然问她,“你知道我的孩子哪儿去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埋在槐树底下,”荀若素提醒她,“你不记得了?”

陈槐月陷入茫然,“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了……”

话音落下,荀若素的脑后生风,一股奇异的檀木香卷席而来,扑棱蛾子们似乎被什么东西撞到,在荀若素眼前消散了两只。

荀若素不喜欢动手,却不是残废,这股带着檀木香气的妖风刚刚袭来,她就转身抓住了一样东西——

是只木雕的孩子,从头到脚足有半米高,雕工拙劣,眼珠子画着两个“×”,嘴只是用刀划出一横。

这木头孩子穿着衣服,也是手工缝制非常简陋,它整体看来就是个拙劣的玩具,可是这么大块的檀香木,经年味更浓可不是便宜之物。

书上有说法,若是孩子夭折,将魂魄引入檀香木中,日日温养,孩子就能活过来,但人死复活是妖邪之法,永远不能得偿所愿。

荀若素刚进这个院子时,就发现风水布局有蹊跷,除了禁锢鬼魂的迷宫,就是这棵巨大的槐树。

整个凌霄寺,多是松柏和竹林,唯一的花样,就是后山延山门种了不到五年的梅树,这样古板的环境中,却多出一颗槐树,唯一一棵槐树。

这棵树长得过于茂盛,更奇怪的是这院子的风水并不好,过于方正没有余地,所有的边角余料都像是被人一刀斩平,当中这口井更是有种说法,叫“揽财。”

水为财,放在普通人家还算可以,可这是一座寺院,财揽于寺院中,是要出家人脏心烂肺。

这么差的风水,种了这颗槐树却忽然成了“宝穴”,葬死人的宝穴。

荀若素自踏进这里开始,就知道槐树下埋着尸体,陈槐月既然是跳井死的,后来井又被石桌封住,就意味着槐树下埋着另外的东西。

既是宝穴,人埋在里面心满意足,轮回路没有坎坷,很难诈尸,偏偏陈槐月作为母亲死得太近,水利木,死后竟以母体继续蕴养婴灵。

若这孩子活着,是满十月生产的棺材子,但现在这婴灵死在前面,吸满了母体精血,即便没有动手,也算杀了人!

它是天生地养的恶鬼!

荀若素并不觉得害怕,她确实少生了一颗良心,自长大成人送走母亲,天下之大忽然心境开阔,目中所见不惊不扰,能滞留人间的鬼生前大多心软善良,于是留了诸多遗憾,反而是心狠的,死也死了,回顾一生没有遗憾,才能潇潇洒洒。

于是荀若素的眼中才多了悲悯,见万物都可怜。

远山之中忽然传来钟声,凄怆沧冷,似在说“一更天尽,闭门锁户,人鬼两界互不干涉。”

原来闹了这么久,看着陈槐月从井里爬出来,照了镜子,又见了恶鬼,才过两个小时。

木头雕刻的小人被荀若素两指掐着手腕,金色的佛印如铜镯,成交叉的两环,套在木头人的腕子上,这木头小人的关节分明,头与四肢都能动,被荀若素钳制住,小人的头一歪,“×”型的眼睛看不出什么情绪,却莫名显出几分不明世事的单纯。

小人的身后绑着丝线,关节处扣锁两匝,丝线一动,它也就跟着动,原来是个傀儡娃娃,受人摆布而已。

金红色的蝴蝶纷纷落在丝线上,为自家主人侵蚀小人身上的束缚,它们并不是傀儡娃娃与它幕后之人的对手,丝弦一颤,蝴蝶就被震碎,空气中散成飞灰,可是前仆后继,这些脆弱的生灵没有谁真的退缩。

“薛彤,”荀若素的声音并不大,但她知道门外的人能听见,“那婴灵虽无恶鬼的表象,面目不狰狞,空气中也无血腥味,但他的内核恐怕与恶鬼无异,你要小心。”

门被一阵风吹得“吱吱呀呀”,薛彤的声音带着笑意,“面目不狰狞?”

婴灵在母体中孕育了六七个月,已经成型,这么大的孩子应该是胎死腹中或是早产,生下来就断了气。

虽有人形,五官未开,只有鼻子还有点模样,眼睛与嘴都是一条略有黏连的缝,它皮肤枯槁,与树皮同色,不仅如此,婴灵的躯体埋在水井边,呈现出来的形态却脱水严重,似风干的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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