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兵部一品官崔绪求见!”
狱卒的声音让东方浅熙乱了的心绪回拢,她下意识地看向那狱卒,慌乱避开了萧绮弦的眼神。
“陛下,本宫也该离开了。”
萧绮弦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已经不适合再待在这里了。崔绪来肯定是求情的,若是这求情的戏码在一个质子公主面前上演,大抵都是不合适的,这于东方浅熙来说,便是为君不义了。
想及此,萧绮弦露出一抹苦笑,她居然会为东方浅熙设身处地地考量了?真是破天荒了。
“嗯。”
东方浅熙应了一声,并没有挽留。
萧绮弦由杜良带出去,离开地牢之前,她还回望了这个给予她太多痛苦的地牢。没想到重生而来,这个地牢居然还给她增添了一件快活的事儿。
萧绮弦收回眼神,步步走了上去,便见地牢门口一个男人淋着大雨跪在了地上,头压得很低,这人便是崔绪。
说起崔绪,他当真是一个忠臣,而且也非常能干,把兵部后勤的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外界对他的评价多是赞誉的,只可惜他生了崔兰这么一个嚣张跋扈的女儿。
想来这一次东方浅熙会好好利用这个机会来掣肘崔绪了。帝王本多疑,即便是忠臣,帝王也该留个心眼,多一个手段去控制总是好的,毕竟人心难测。
这么说来,她这个局似乎还送了东方浅熙一个顺水人情呢。
雨势似乎已经小了些,萧绮弦进入了轿子,把一切的事物都隔绝在外。
“起轿!”
杜良的声音传来,萧绮弦的身躯一个轻微摇晃,轿子已经被抬了起来,往清月宫的路走去。
“竹仙公主。”
雨势渐小,不知走了多久,便闻杜良唤了她一声。
“何事?”
萧绮弦睁开双眼,那沉着的眸子多了几分了然的光芒,似乎已经猜到杜良会说些什么。
“崔兰虽然做错了,可罪不至死,还望竹仙公主原谅她。”
杜良曾经查探过萧绮弦,知道她才貌双绝,在战场上诡计多端,世人对她的评价无一不是惊才绝艳,手段狠绝。杜良本是不信的,认为都是别人夸大其词,毕竟萧绮弦太过平静而美好,他无法相信这些传闻。
可是今日一见,便知传闻是真,也怕萧绮弦不会放过崔兰,所以才会为她求情。他已经猜不着萧绮弦的心思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个道理希望杜大人能明白。”
萧绮弦的声音依旧平静,刚才的酷刑于她如常事,这让杜良不禁发憷,认为她太过无情。
“若非陛下明察秋毫,本宫想,被施以拶刑的就是本宫了。”
萧绮弦很少会跟杜良说这么多话。她说这些也不过要让杜良明白,他喜欢的只是自己的皮囊和平日里的平和,并非是真的自己。
做人,不能太心善。
杜良没有再说话,萧绮弦也不说话,无情的雨水把轿里轿外分裂成了两个世界,他们的沉默各有所思。
东辰皇宫的这场雨把世间万物都润湿了,仿佛绽放了新的生命一般,萧绮弦很喜欢。
她喜欢这场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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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浅熙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冷声问道:“求情?”
“望陛下恕罪!小女年少无知,日后臣必定严加管教!”
崔绪把头压得很低,根本不敢看眼前这个在地牢中依旧美得诡艳的女人。
“既然是崔大人亲自来求情,那么朕就饶了她的命。”
东方浅熙摆了摆手让人撤了拶子,崔兰这才无力地吐了口气,浑身失力,她早已疼得意识不清了。
“崔大人乃东辰的栋梁,也是朕的好帮手,朕不会再为难崔兰的。”
东方浅熙说完后,未等崔绪道谢,她便补了一句:“只不过朕要某些人知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能因为朕器重崔大人就让某些人肆意妄为,朕的话,崔大人可懂?”
东方浅熙的话回荡在崔绪耳边,让他战战兢兢的心更为颤栗。他早知道东方浅熙的手段,如今若非自己在朝中仍有一席之地,怕是自己女儿的命也保不住了。
女帝的提醒也不仅仅暗示崔兰,更是暗示自己的众多门生。
“臣明白,谢陛下恕罪。”
崔绪说完后,不禁捏了把冷汗,转头看着自己女儿那满身的血污,霎时心如刀割。尤其那双手早已被夹成了酱紫色,一根根手指无力垂落,已断了骨头。
“即日起,褫夺崔兰后宫侍卫长一职,降为杂侍。”
东方浅熙的声音似乎惊醒了神志不清的人,崔兰微微抬头看向东方浅熙,看不清她的面容,却看懂了自己的恨意。
杂侍?这是比侍卫更低一等的存在,不得佩刀不得穿飞鱼袍,做的便是为侍卫们打杂。
“把人带走吧!”
东方浅熙说完便拖着她的龙袍众星拱月般地离开了这脏臭的地牢。
崔绪从刑架上把崔兰抱了下来,那人浑身散了架,仿佛全身骨头都被打散了一般,只闻她不甘地喃喃自语着一句话。
“我要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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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崔兰被上拶刑已经过去半个月,听说她依旧卧病在床。萧绮弦不觉得意外,因为前世她可是在床上躺了一个月。那拶子上是有毒的,虽然不致死,却能引发风寒和发热,萧绮弦当时也就离死差一步了。
如今崔兰有此报应,也算是她自作自受了。
“殿下,听说那崔兰如今还被贬为杂侍,现在不少人等着看她笑话呢!”
素儿一边给萧绮弦倒酒一边说着她听回来的八卦。
“素儿,闲谈莫说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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