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博衡说过，十一二岁的职业棋手并不算罕见，现在果然看到了。
周寻才打量着那个胡章福，还是没觉着哪里奇特，脑门也没比别人亮啊。
两人对过一局，章博衡还想再下，胡章福却摇了摇头，说道：“你今天状态不好，再下也赢不了。而且在你成为职业前，我不会再跟你下棋了，这对你也好。”
说着，他拿起旁边的书包就要离开。
“你等等。”章博衡突然站起来，说道：“你现在怎么样？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胡章福摇了摇头，“就像从湖泊跳到了大海里，太大了，别人很强，好像回到了刚来首都学棋时候的状态。”
说完，这小屁孩就酷酷的把书包甩到背上，离开了。
“这小孩真的很厉害？”看着胡章福的背影，周寻才朝旁边站着的舒惠盈嘀咕道。
“能到职业，意味着对围棋的所有理论跟变化都有了相当的理解，自然是厉害。”舒惠盈点点头，说道。
今天周末，棋馆里比之前明显热闹很多，一群小孩在教室里叽叽喳喳的，都在议论着刚才的对局。
章博衡则是坐在那，自己在那复盘，看起来就可怜兮兮的。
“这孩子也真苦的很，每天的生活除了下棋，还是下棋。家里收入也不高，父母都在附近打工，小孩压力也很大。”看着章博衡，舒惠盈小声说道。
“你觉得，他到底有可能定段吗？”周寻才说道。
舒惠盈摇了摇头，“很难。棋手的心态太重要了，一手失误就可能全盘皆输，他水平还可以，只是下逆风棋的心态不够强大。”
“那既然这样，还不如让他换个前途了。”周寻才有些无奈。
趁着现在年纪小，章博衡如果回去上学，那还是有可能考上大学的。再这么耗下去，以后还能做什么？这就是所谓努力程度跟获得不成正比了。
舒惠盈摇了摇头，“哪那么容易。努力了那么多年，花了那么多钱，这就是所谓沉没成本。换作谁会愿意？”
“对了。”她看着周寻才，说道：“你书看的怎么样了？”
周寻才有些心虚的点点头，“差不多了，你现在教我下棋吧！？”
他当然没看完，只是觉得太枯燥，还是亲自下棋畅快一些。
“好吧。”舒惠盈好像看出了周寻才的心虚，只是笑了笑，也不点破。
两人搬了个桌椅，去了大厅的角落，摆开了架势。
“哎，你这不忙吧？别耽搁你工作啊。”一边打开了棋盒，周寻才说道。
“我平常就帮帮忙，教学生可不是我的工作。”舒惠盈手里捏了几枚白子，在周寻才眼前晃了晃。
“干嘛？”周寻才也学着捏了几子。
“猜先啊！你不知道？”
“什么是猜先？”
舒惠盈一手扶额，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周寻才看得有些入迷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笑得这么大幅度。
“你还是笑起来更漂亮，以后多笑笑吧。”周寻才嘟囔了一句。
舒惠盈愣了一下，接着，脸色很快羞得通红起来。
“猜先，就是高段位的随意捏几个白子，接着低段位的可以拿出一枚或两枚黑子。低段位拿一枚指的是：高段位手中白子是奇数他就执黑。两枚指的是：对方白子数是偶数他执黑。”
说了一下猜先的规则，周寻才点点头，撇着嘴评价道：“都是穷酸毛病。捏一把让对方猜奇偶不就好了？”
舒惠盈没好气的说道：“那照你这么说，做饭也别弄那么多花样了，一块放锅里弄熟了就好了？”
周寻才故作惊讶，拱手道：“哎呀，你说的有道理！学到了学到了。”
舒惠盈被逗的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笑了，也不弄猜先了，干脆自己执白。
“咱俩下棋，你不得让子吗？”周寻才手里捏了一把棋子，随手落在了点三三。
看着周寻才落子，舒惠盈摇了摇头，说道：“你下棋这态度就不成。那书你没看吧？有这么下的吗？”
“怎么了？”周寻才愣了一下。
“点三三！哪有下这里的？”舒惠盈敲了敲棋盘，完全一副老师的姿态。
“这没问题啊。人家不下那，不一定就是错的。”周寻才嘟囔了一句。
他当然知道，下这并没有什么问题，因为他在老周那上网，看过那个阿尔法狗的棋局，就有这种。
如果说真有问题，那也只是他这个棋手太弱，驾驭不了这个布局而已。真要说起来，就算那些职业，也许都没几个能驾驭那种开局的。
就像自己听不懂外语，总不能就说那是胡扯吧？
看周寻才这样，舒惠盈有些无奈，一边落子一边说道：“你啊，我看就没想认真学，也不知道来这凑什么热闹。”
“我不认真？舒同学，你这可张口就来了啊。你信不信，我早晚能用这个布局赢你。”周寻才跟着落子，说话语气有些轻佻。
舒惠盈只是撇了撇嘴，也不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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