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司麒晃着自己的爪子,指甲缝里果然都是干涸的血迹,溶解出来足够测好几个来回的。
上官茂的脸色不好看,皱着眉头望向上官司朔。上官司朔虽是满脸无辜,脊梁骨却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他自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便干巴巴一笑,说道:“这个方法我也听过,应该是有用的。”
赖医生抹了把脸,“二少爷……”
焦灼,紧张,空气里仿若弥漫着火花。
上官司朔决定赌一把。他走到赖医生面前,挽起袖子露出手腕,说:“记得赖医生家在运河边上,父母年事高了,一定早就想念儿子了。回去也好,就近找个差事,家里有需要也能及时到场。你为赤宫服务这么多年,临走还能给我做个化验证明我的清白,也算你功德圆满。来吧,取吧。”
赖医生先是疑惑他说这番话是何用意,琢磨一瞬忽然就明白了,忙不迭点头应和:“应该的,应该的!但是我仪器没带,得回去拿一下,请老爷少爷们稍等。”
他转身要走,却听上官茂说:“慢着。”
赖医生停住脚步,冷汗涔涔,“老爷,我只是要回去拿一下仪器,没有要跑的意思,再说也跑不掉啊,到处都有卫兵呢。”
林星河说:“还是派两个卫兵跟着一起去吧,这事要严谨,不必要的麻烦能免则免。”
赖医生又是干笑,“这就有点疑心病了吧。”
段君屹:“你说什么?”
赖医生:“我……”
没等他说完,上官茂打断道:“司麒,你怀疑抢匪是你弟弟派去的事,当着白族长的面提过吗?”
上官司麒说:“没有。”
上官茂嗯声,又问:“那你取到了抢匪血液的事呢?”
上官司麒脑袋一拧,“也没,怎么的?”
上官茂说:“好,你做得对,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也不要再叮你弟弟了,不是他干的,验不验的根本没必要。”
此话一出,别说上官司麒大失所望,在场众灵也全都震惊无比。作为蕨王,上官茂可从来没有这样偏颇地处理过一件事,就算是上官司麒犯了错,他也从没吝啬过惩罚。
上官司麒像是难以置信,再次跟他确认:“不查了?”
上官茂说:“不查了。”
上官司麒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自嘲的表情,也是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顶撞回去。他明白了,今天这场审判,只有当犯错的是他时才有意义。他沉默地摇了摇头,然后转身跑远。
“毛毛,毛毛!”林星河要去追,又实在气不过上官茂的做法,扭头说,“蕨王还真是公允得厉害,我算是长见识了!您治下的时候要是也全凭自己的喜恶来,洁源的未来真是没得说了,繁荣昌盛妥妥的,您能高枕无忧了!”
上官司朔脸色一变,“星河,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我真是冤枉的。哎,要不然还是验一下吧,我不想让爸爸被误会。”
上官茂却呵斥他:“哪里又有你说话的份儿?星河少主是整个南疆的少主,你要懂得尊卑礼仪!”
上官司朔抿了抿嘴,“是,爸爸……”
上官茂说:“我知道星河少主跟司麒的关系不错,但也不能因为我没有偏袒他就觉得我在偏袒司朔,换个角度想,你是不是也在偏袒司麒呢?”
林星河说:“对,我偏袒了,偏的也不是别个,是您的亲儿子,这让您觉得不舒坦了?”
上官茂说:“好吧,那就先请留步,这边的事情还没完。我赤宫向来奖罚分明,那碗寒景天害你体质受损,我只罚了司麒,却忽略了司朔也有责任,今次就一并罚了。”
上官司朔:“爸爸……”
上官茂说:“你只告诉你哥不能把药拿给星河少主,却没说明原因,你没错吗?我为这个罚你,你还有意见?”
上官司朔垂下了头,“没意见。”
上官茂说:“没意见最好,有也给我忍着。现在用我洁源的供暖设备换来还魂草种子,也算对星河少主的一点点弥补,星河少主尽管多住些日子,直到把药草种出来为止。要是种不出来,我再想别的办法,你看怎么样?”
林星河嗯了一声,“您请接着说。”
上官茂的嘴角抽了抽,知道他这话的意思是在等自己下处罚令,只得说道:“至于司朔,禁足一个月,期间除了日常需求不许和外界有任何联系,再写一份万字检讨,明天晚上之前交给我。另外,你给星河少主认真道个歉。”
上官司朔咬着嘴唇走上前,“星河,寒景天的事我很过意不去,向你道歉,但我真的不是存心害你,希望你不要误会。”
林星河说:“放心,没误会,我了解状况。检讨书写好之后拿给我看一下吧,我也好学习学习,随时自省。就别明晚了,今天不是才刚开始么,今晚拿给我,能完成吗?”
上官司朔:“……应该能,我尽量。”
出了主楼,林星河在花园里的假山下找到了上官司麒。
那傻小子不知冷热似的,竟然跳进了假山下的渠道里,疯狂破坏自己先前垒出来的几层台阶。垒台阶用的石头是用泥土粘合的,还没干透,三下五除二就被他给破坏完了。
林星河心疼得紧,喊了声“毛毛”。上官司麒还在委屈,答应之后就不说话了,坐在假山下面开始发呆。
渐渐的,水澄清下来,小鱼苗也重新游了回来。
林星河坐到旁边,摸摸傻小子的脑袋顶,说:“你看它们多快乐,刚刚经历的挫折都已经忘干净了。真希望毛毛也做一条快乐的小鱼,永远无忧无虑。”
上官司麒撅着嘴,“他太偏心了。”
林星河说:“那很正常,我也偏心。”
上官司麒:“你偏谁?”
林星河:“还能有谁,当然是你。”
上官司麒抬起头来,嘴巴一扁,一脑袋扎进了林星河的怀里。林星河滞住,慢慢放松之后便将这个姿势保持了半晌,直到这傻乎乎的金毛狗蕨开始打小呼噜。
段君屹在后方默默瞧着这一幕,直到林星河揉起酸痛的后腰。他走了过来,抄了把凉水,粗鲁地拍在了金毛狗蕨的脸上。
金毛狗蕨吓了个激灵,也扒着渠道沿儿要抄水,段君屹就摆好姿势准备踹他个大马趴。
林星河忍俊不禁,说:“不许欺负毛毛!”
段君屹回头,抬起的脚不得不放了下来。
林星河心里惦记着还魂草种子,也不想多耽搁了,哄好金毛狗蕨就回了客房。经过先前那座主楼,却发现上官司朔还在里面,间或传出上官茂训斥他的声音。
段君屹问:“要听一会儿吗?”
林星河说:“不听了。光是看上官司朔那视死如归的表情就该知道他有罪,后头还阴阳怪调地威胁赖医生,上官茂又不傻,能品不出来?好在他还知道找个名头罚一罚,不算太过分。他的脸我给他留了,他该给宝昌的交代也给了,先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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