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幽暗的夜色冷风从老树枯枝间穿过去,发出呜呜的风响。
停好车,楚昭抬眸看一眼家里窗户没有一个是亮的。
心怦怦跳低头看眼表都十二点了。
他哥是睡着了?
向右俯身从副驾驶拿起驼色大衣套在身上,圆鼓鼓的黑色羽绒服脱下来在到袋子里放在后排座椅的空隙。
他做律师之后已经好几年没穿过羽绒服了,着装风格也是以商务简练为主。
这不是现在剧情需要得贴近学生生活。
沃尔沃车内空间不错换衣服感觉没那么拘谨。
换完衣服抬头又看眼眼前幽冷的别墅,指搭在方向盘上轻点。
哒哒,哒哒。
跟初樱接触以来,他似乎已经有点感觉他哥哥为什么会动凡心了。
她就像一块晶莹透亮的玉髓。
刚摸的时候觉得冰冷可一会儿之后就温暖了,等人的离开玉髓的时候,它还会有一丝余温。
孤寂的楚弈,应该从她身上汲取了许多温暖。
还有她身上旺盛的生命力,顽强乐观也都是他们没有的东西。
不光吸引哥哥,也吸引他。
想到这眼神暗下来,轻点方向盘外皮哒哒的响声停止。
垂下眼帘谁也不知道他此刻的眼神有什么意味。
开门下车呼啦啦的冷风直吹。
君海豪庭别墅区间隔大一到冬天感觉四处漏风走到哪哪都是风口。
没几步路给楚昭吹了个透心凉。
被吹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楚昭往家走的时候心里上八下的紧张。
到门口楚昭抖了抖身子,冻死了。
这死冷寒天的。
输入密码打开门,咔嚓拉开门。
楚昭右拎着包,塑料卡扣碰到地板哒一声。
幽静的别墅,这声音特别突兀。
楚昭连忙把包提起来甩到后背准备背上,不知怎么的总觉得浑身发毛。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看着他一样…
卧槽越想越害怕,回身想打开玄关门廊的小射灯。
“楚昭。”
低沉的嗓音冷不丁响起,吓的楚昭连往后两步。
天不怕地不怕的楚昭,一怕楚弈,二怕鬼。
心脏猛的跳动,浑身一哆嗦。
忙按下开关,灯光乍现,眼神落在几米之外正对着他的男人身上。
楚弈正坐在红木楼梯央,穿着西服的长腿格外醒目。
突然有种不大好的预感,楚昭吞了吞口水,舔了下发干的嘴唇,“怎…怎么了哥?”
然后就看对面的男人起身,缓步向他走过来,幽暗的眸子闪着狠厉的光。
整个人肃杀无比。
“今天下午在滨大?”
楚弈嗓音含沙,面无表情的紧盯着楚昭,不等楚昭回答继续问,紧接着继续问,“追的姑娘就是她?”
她是谁,兄弟两个心知肚明。
闻言楚昭先是一愣,肩头的单肩包滑落,啪嗒一声落地。
默默回视,心了然。
这是被撞破了。
怪不得下午的那通电话莫名其妙被挂断。
后来他打过去的时候,他哥很久才接起来,嗓音沙哑,听起来就有点不对劲儿。
原来是这样。
那既然这样…
收起诧异的神色,楚昭抬眸与楚弈对视。
一时间两双相似的凤眼里,都闪着一样幽冷的光。
突然,楚昭噗嗤笑出声,抬解开扣子脱下大衣,随往旁边的地方一扔,扣子摩擦木板的声音。
气氛一触即发。
“哥你不是都知道了,那还问?”
闻言,楚弈凤眼微眯,双紧握成拳。
而一米之外的楚昭丝毫没有畏惧。
一时间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抬狠狠的攥住他的衣领,楚弈用力,肱二头肌凸起,臂上的青筋暴凸,拖着楚昭直往前走。
紧绷的下颚,滚动的喉结,阴沉的眼神无一不显示着男人极差的心情。
砰的一声,楚昭后背抵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楚昭呲牙咧嘴,嘶了两口气。
“哎呦哥,怪使劲的。”
“这么生气啊?”
楚弈下颚微扬,浑身上下的肌肉没有一处不紧绷。
眼神愈发的冷,“你故意的?”
故意想尽办法接近她,故意追求她?
他想起一个多月之前自己发烧,初樱来照顾自己的时候。
就被楚昭碰上了,那时候楚昭就问,能不能追这小姑娘啊?
是从那时候就起了心思?
心里止不住发寒,眼神失望的看着楚昭。
死死的盯住他,冷笑一声,“这是什么好地方?”
他们的家是什么好地方吗?
“哥”,垂眸看了一眼他哥的还紧揪着他的衣领,楚昭啧一声,“你看你,怎么这么爹系?”
“谈个恋爱结个婚想那么多。”
那二十岁的人干脆不要工作了,直接躺在床上等个几十年。
反正不管个体再牛逼,人类的终点都是一样的。
都是个死。
“咱家怎么了,我不跟你说了,我觉得棒呆了!”
楚弈:……
“她嫁过来也不会受气,多好啊!”
他们都想到这么远了?
嫁过来?
楚弈舌尖泛苦。
“你跟她在一起了?”
一句话晦涩不堪,落在人耳朵里,里面的绝望比哭还让人难过。
听到这个问题,楚昭顿时来了精神。
不白挨一下,他哥终于问到点子上了!
“还没有,不过她必须得嫁进咱们家,这事儿没得商量!”
“你要是不出,那你可别怪我这个弟弟横刀夺爱了。”
楚弈:?
被楚昭的屁话震惊的都松了,再看他滚刀肉的表情。楚弈此时此刻反过味儿了,这家伙是在这等着他呢。
瞬间了然,心一松,然后愤怒不解。
收回面无表情,眉心微微蹙起,不解的看着楚昭,“你有病?”
悬在空的心脏终于缓缓落下,楚弈不着痕迹的松开垂在身侧的左,“无理取闹,咱们家不适合她。”
楚昭急得不得了,情绪一下子就上头了。
他哥这人怎么回事?没用的心态稳的跟千斤顶似的。
他都知道他哥顾忌什么,不就是他家那点破事吗?
恨铁不成钢的瞪大眼睛,错愕的看着他。
“你看看你,讳疾忌医!还亏你学的是医呢?”
“怎么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眼前画面飞速转动,倒转,最后砰的一声,楚昭被楚弈狠狠的摔到地上。
站着不动的男人胸口激烈起伏,嗓音更像掺了冰碴子一样,“我看你是欠揍!”
居高临下面无表情的垂眸盯着楚昭。
“你小时候为什么骨折的?你我身上的疤都哪来的?
听了这话,刚要挣扎的楚昭顿时不动了,大咧咧的转过身懒散的躺在地上,接着楚弈的话说。
“还有哥你一个明明不注重外貌的人,为什么天天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那我们就没有幸福的权力了吗?”
楚弈的妈妈是个变态。
他们童年的时候弱小无力,简直是像供她玩乐一样。
那时候如果楚弈额头被遮住,夏容就会如鬼魅般出现,揪着他的胳膊把他捆在沙发上,毫不留情的用皮鞭抽他。
等黑色的鞭尾带血之后,夏容才会蹲下同情怜惜的看着楚弈,抬撩开他的头发,红唇妩媚,“你这个额头长的最像你爸爸了,为什么不肯露出来?”
说完眼神越来越冷,站起身继续挥舞鞭子。
啪,啪的响声。
那年楚弈六岁。
从那之后,楚弈就会习惯性把额前的碎发梳到后面。
即使在夏容从他们的生活消失之后也是。
四年漫长的不堪生活,已经烙印在他的骨子里。
他也不喜欢眼前被东西遮住,不想再看到那个恶心的女人。
被打的皮开肉绽,神不知鬼不觉的突然出现把他们推下楼梯,头破血流。
在他们还小的时候,晚上睡觉时,突袭一般进来把他们拽到地上狠狠的摔。
冬天穿着单薄的睡衣站在门外。
骨折是经常的事。
这样的事情,是他们童年的每一天。
直到十岁那年,楚昭的妈妈回来偶然戳破这一切,他们才结束了噩梦般的生活。
在他们摆脱了不堪的童年,渐渐长大之后。
他们才知道这是虐待,是违法的。
性格不同的两个人做出了不同的选择,一个选择学医,一个学法。
治愈与保护,殊途同归。
一时间兄弟二人心百转千回。
无声对视,即使没人说话,但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幸福两个字戳楚弈心里最苦涩的地方。
“不是”,楚弈垂眸,眼底光芒淡去,过了一会儿才掀起眼皮看过去,“你不觉得跟偏执的人在一起生活很可怕吗?”
就像他们曾经,被他妈困在这个豪华的别墅里。
说是家,不如叫地狱。
油盐不进气死他了!
他一开始接近初樱是好奇,真认识一起相处之后,被她身上的温暖吸引。
诡异跟他那个妈妈有点相似。
贪恋这份奢侈的温暖。
他是不管了,嚯的站起身,指着楚弈的鼻子,“反正她得进咱家的门!”
“长嫂如母,当年我没跟我妈走,你现在赔我一个!初樱的气质跟我妈年轻的时候简直一毛一样!”
楚弈冷笑,扯了扯唇角,“那你去找你妈。”
“我不去。”楚昭哼哼两声,“抛弃我的人有什么可找的。”
他要找的是妈吗?
是嫂子吗?
不,是这种温暖的人心。
在他长大之后,他才知道在一个家庭里,女人是多么重要。
一个好的妻子、好的妈妈能让日子过的越来越红火,能带来细水长流的幸福,能决定这个家庭里每一个人的未来。
初樱一看就是在很有爱的环境长大的,她有足够的爱,于是能足够爱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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