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安寺修在城郊冬天的时候便格外安静,但屋外偶尔会有一两声不知名的鸟叫,听着颇有些旷达辽远的味道。
玄量大师见傅恩锦没说话也没有再追问只是回答了她之前的那个问题。
“这缘法天定,人力可断却不可续。”
傅恩锦听后有些失望,玄量大师这个意思便是无法保持她与裴献卿长久的共感了。
她有些沮丧但还是跟玄量大师又探讨了一些其他的问题而后便起身告辞了,至于那句“人力可断”傅恩锦是根本没有在意的。
玄量大师看着她的背影微微笑了一下便继续闭目参禅了。
这次法净小师傅来的很及时,傅恩锦跟着他去了安顿的住所了然斋金梨和元香他们已经将东西都规制好了,寺里的路也认过了一圈。
待傅恩锦到了,法净便告辞了。
这是一处小院子朴实无华却看着十分简洁桌椅大多是竹制的,有一股竹子的清香闻着让人有些心旷神怡的味道。
傅恩锦进了屋子金梨和元香将里里外外都已经打扫的差不多了,国安寺的后院本就有僧人时常打扫,并不脏乱。
一切都安顿好后,傅恩锦每日便在这屋子里诵经抄书或者去前面的庙中听大师讲佛祈福日子很平淡但傅恩锦并不觉得枯燥。
她给将军写了一封信告知他自己已经住进了国安寺,住持大师对她很照顾,又说了一些生活中的琐事,包括她将傅文月嫁了出去的事。
傅恩锦没有想过要瞒着裴献卿什么,不知怎么的,她也不担心裴献卿知道后觉得她心眼多,在她心里,就是觉得裴献卿会纵着她,什么事都会站在她这边的。
这封信是裴献卿南下后傅恩锦给她写的第一封信,她交给了偶尔随母亲来寺中上香的仪亲王世子楚桓。
傅恩锦知道裴献卿与楚桓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裴献卿走前也对她说过,若想给他写信,到时候将信给楚桓便是。
之前偶尔的几次在寺中碰见,傅恩锦还趁着机会问了一下裴献卿的现况。
楚桓不是个闲散的公子哥,他入了仕,每日也是需要上朝的,南境的情况他自然也在朝中听了些,便挑着跟傅恩锦说了。
裴献卿刚到南境不久,忙着部署和刺探对方的实力,制定计划,真是有些日理万机的意思。
可他收到小姑娘第一封信的时候,看到信纸上娟秀的字体,好像耳边就能听见她絮絮叨叨的与他说着京都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又有些担忧的问他在南境好不好,战事顺不顺利,他一定不要受伤了。
就这么看着,裴献卿都觉得连日来的疲惫好像就一扫而空了。
于是,这天军营里的战士无不惊异,他们速来冷着脸的大将军今日竟然颇有些和颜悦色的意思,莫不是想到了什么下一战的退敌良策。
即使再忙,裴献卿也依然会在晚上一切陷入寂静的时候,伴着满天星辰,给傅恩锦回信。
他的小姑娘在挂念她,他不能让她担心。
远在京都的傅恩锦当然是不知道这些的,她只是每日里静静的在寺中祈福,盼着裴献卿的回信和楚桓带给她的点滴消息。
这日她在屋里抄经书,元香却敲门进来了。
“小姐,五皇子的小厮来了,说五皇子想见你。”
傅恩锦的手顿了一下,她放下笔,微微蹙了眉。
五皇子与她实在是没什么交集,又出了宜贵妃那档子事,现在他却特意派人来说想见她?
傅恩锦想起了之前与裴献卿一起在泰宁寺的后山,林中小院里撞见了五皇子的事。
虽然那日傅恩锦没有太明白五皇子去了那个小院子究竟见了谁,说了什么事,但看裴献卿的神色,她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五皇子这人,也不是什么好人。
傅恩锦有些不想去,她沉吟半晌,对着元香道:“你去回那小厮,就说我前两日偶感风寒,如今身子不适,正卧床休养,去不了了。”
元香应了,去院外回了那小厮,那小厮没说什么便走了。
傅恩锦让元香将院门关了,自己也将屋中的门关了起来,她没再继续抄经书,而是躺到了里边的床榻上。
刚刚撒了谎,总得做做样子。
五皇子这人心狠手辣,谁知道要见她是做什么,自己信手胡诌的借口他未必会信,指不定会派人来探探。
不过傅恩锦对于这个小院子的安全性还是十分放心的,不然裴献卿也不会让她住到国安寺来,玄量大师既然答应了裴献卿,应该也会将她安排好。
另一处院子里,五皇子正坐在院中喝茶,小厮回来将吃了闭门羹的消息与他说了,他邪邪的笑了一下,问道:“傅小姐住的哪个院子?”
小厮:“回主子,是西边的了然斋。”
五皇子听了微微眯了眯眼睛:“看来这玄量大师与裴献卿当真是忘年之交,了然斋离着他的住处最近,是裴府女眷来国安寺小住时住的院子之一,我连差人去探都省了。”
了然斋定是防卫极好,裴献卿倒是很护着她。
挥手让小厮下去,五皇子喝完了杯子里已经冷掉的茶,起身回了屋。
翌日,五皇子的小厮又敲响了了然斋的门,傅恩锦依然称病在床。
待第三日,这小厮又来吃了一次闭门羹之后,便没再来了。
傅恩锦在屋里待了几日,天天抄经或者就在桌前翻看诵读,没有去前院的庙中。
等到五皇子那边没了动静,又过了两日,傅恩锦才重新出门。
以她对上一世的回忆来看,五皇子不是一个肯善罢甘休的人,她这几日想了想,老躲在屋里也不是个办法。
反正在国安寺是出不了什么岔子的,她不去五皇子的院中便是,在寺庙里人来人往的,五皇子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傅恩锦跟前些日子一样准备去前院的庙中拜拜。
刚刚走过后院的回廊,在前院一片开阔的小平地上,五皇子迎面走来拦住了她。
“傅三小姐,好久不见。”
他笑眯眯的,好像一点也没有因为之前吃了那么多次闭门羹而感到不悦,但傅恩锦却觉得那笑里有一丝不怀好意。
她微微往后退了一步,跟在她身后的元淮轻轻挪了半步,整个人的姿势微微调整了一下。
五皇子一下便注意到了,傅恩锦身后跟着的那个小厮武功不俗。
他的视线很轻的略过元淮,元淮却早就有所察觉,只是低垂眉目,看不出异色。
傅恩锦微微福了福身子,淡淡道:“见过五皇子殿下。”
五皇子轻轻对她摆了摆手:“三小姐不必多礼,前几日我听闻你身体抱恙,如今可有好一些了?”
“偶感风寒而已,无大碍。”傅恩锦垂眸,看起来很是乖巧,但表情却很疏离。
五皇子看了也不介意,只是朗声说:“前几日我找傅小姐是想与你说说裴兄的事,傅小姐却不巧身子不适,今日既然正好碰到了,可否请傅小姐一叙?”
傅恩锦听了他的话心里有些奇怪,裴献卿看起来对五皇子也无甚好感,这人能知道他什么事?若是在朝中听到的,楚桓肯定也会知道。
轻抿了一下唇,傅恩锦注意到不远处有一个小亭子,亭子离寺庙不远,有僧人在那处打扫。
她微微示意了一下那边:“五皇子若是有话,便去那处说吧。只是我已有婚约,不便久留,还请五皇子见谅。”
五皇子怎么会看不出傅恩锦在防着他,但他只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点了点头,先一步朝亭子走去。
傅恩锦跟在他身后,保持了一些距离。
到了亭子里,傅恩锦也没有坐,只是隔着石桌看着五皇子,在等他开口。
五皇子见她如此,轻笑了一声,也不再客套,直入主题:“不知三小姐知不知道裴兄在南境的事?”
傅恩锦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只是浅笑一下:“嗯,知道的。”
五皇子又道:“想来仪亲王世子偶尔也会与你说起一些,不过我想与傅小姐说的是,军报非紧急要事一般报喜不报忧,裴兄在南境确实是所向披靡没错,但人只怕也不大好。”
傅恩锦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只是看着他,听他这么说也没有说话,只是神色有些莫名。
五皇子也不急着让她有反应,慢条斯理的说:“三小姐想来也知道,南境部族最擅用蛊毒,与北境不同,蛊毒难防,最易中招。我得了密报,裴兄恐怕是中了蛊,如今重伤在床。”
傅恩锦:……我信了你的邪。
她就这样看着五皇子,宛若在看一个傻子。
裴献卿有没有事我还用你说?你什么探子暗卫再快能有本小姐共感快?
五皇子见傅恩锦完全没反应,心下不禁有些皱眉,莫非这两府是政治利益联姻,傅三小姐对裴献卿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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