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爷洗油桶晾干。张木去民宿楼搬大锅、找温度表。赵亮往上山捡枯柴。机三在海边用石头垒灶,枯柴折断扔里面,火石一点,劈里啪啦地燃烧。
夜晚的海风吹,火苗左右飘窜。
大锅架上去,张木光着膀子,拿着大锅铲,等待锅烧辣。
温度表贴锅边滴滴转。
武番拔阁楼花园的油菜花——灵泉石在土壤里每分每秒的浇灌,让它们长得非常快。
灵气剥下菜籽,用柳条笸箩颠出杂质,端下楼。
“三十度了三十度了!”小亚蹲在锅边,聚精会神地盯着温度表。
机三坐在旁边。
“直接倒?”武番端着笸箩问。
“再等等。”机三推推眼镜,“ok,倒。”
菜籽洋洋洒洒跌进大锅,颗粒碰撞锅底跳来跳去。
张木立刻下铲,使出蛮劲,左右反铲,一秒不停。
要不停地翻炒,不能让菜籽粘锅。
菜籽从微软变得颗粒光润,炒出浓浓的菜籽香,干巴巴的香。
老奶奶不断往灶里添柴,火烧得橙旺旺的。
温度表转动。
“五十度,六十三,七十,八十八……一百!”小亚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惊喜极了。
他知道,要炒到一百二十度。
张木炒得满头大汗,锅里升腾的高温直扑脸庞,双手肌肉紧绷,拈着铲子在菜籽间翻来覆去。
呜呼呜呼呜呼!
鼻子喷薄出大量的热气。
“一百一一百一!”
“一百一十五度!”
“一百二十度!”
“一百二十度二十度了!”
小亚激动地跳起来。
“快端过去,小心菜——”籽糊了。
机三的话还没说完,大锅被一只细瘦的素手端走了——张木手里的铲子还未搁下,赵亮戴好隔热手套的手才伸出一半。
旺盛的橙黄火光里,武番徒手抱着120度的高温锅,跑得飞快,白色的衣服被风吹得飘起来,像只夜鬼。
机三:“……”
徒手端锅……高人!
他们灭了火,赶紧跟上。
阿胖正握着旋螺杆转得虎虎生风,榨油机哗啦哗啦响。
“终于来了,榨膛都热了,快快快倒进去!”阿胖嘴里喊着,手上不停。
武番二话不说,抬起锅把菜籽倒进料斗。
滚烫的菜籽从料斗漏进榨膛,旋螺杆转动带得榨膛和榨螺摩擦运作,巨大的摩擦力将菜籽榨得扁扁的。
武番放下锅,无事人地拍拍手,站在一边关注菜籽。
一粒粒菜籽挤在一起,镶成饼,却没出油。
机三跑过来,撑着腿一边喘气,一边看:“再用力。”
阿胖转得更快了。
轰轰轰。
机器响亮。
“油!出油了!阿胖哥哥加油!”小亚兴奋地鼓掌。
受到鼓励的阿胖更更更凶猛了,榨螺推得威风凛凛。
温热的菜油飘出浓郁的香味,油香温和不腻,让人想喝。
咕咚。
不知是谁在吞咽口水。
滴答滴答——
一珠珠油从油管滴进透明油桶,一滴滴逐渐变成小水流,哗啦啦地流。
很快就装满一桶。
“快快快,换桶!”阿胖叫。
赵亮连忙去取桶来。
武番劈手夺过桶,左手抓住装满的油桶挪开,右手拿着空桶迅速接上去。
速度之快,快到一珠油都未洒落。
不愧是日日夜夜想榨油的女人。
最后一滴油滴进桶里,阿胖脱力地跌坐在地上——转了一个半小时,从他们炒菜籽前就开始转轴给榨膛发热。
累成了胖狗。
两桶油在屋檐下飘出热气,浓郁的油香缠绕夜色。
“我们有油了!”小亚欢喜地大叫。
所有人都露出幸福的笑容——在没有电的日子里,他们用勤劳的双手榨出了菜籽油!
丰收是令人喜悦的。
只是喜悦没几秒,时间过夜晚十一点了。
机三哀嚎一声,撒丫子就跑,生怕被武番揪住喊造电——他一天一夜没睡觉,一定要早睡!
他们陆续离开。
武番拿两张干净的纱布盖在油桶上,散温的同时避免落入蚊虫。
抬头时,不经意瞥了对面山头一眼。乌黑的丛林鬼影憧憧,黑暗里折闪一道亮光——眼镜或望远镜镜片的光。
她不动声色地进屋。
*
杉树丛里,两个男人拿着望远镜晃一圈。
“卧槽!”左边男人大骂一句,“他们手榨菜籽油!”
右边男人仰头深深嗅一口,吞咽口水:“好香。”
“热的。”
咕噜,吞口水。
他们一个月没吃过热乎东西了。
右边男人说:“那房子里肯定全是物资。”
左边男人赞同:“走,回去告诉杰哥,早点占了它,到时候物资全是我们的!”
两人摸黑下山,开车回瓦里村。
*
天光大亮,赵亮几人往这边来。
老奶奶先一步进厨房轻手轻脚做早饭——熬一锅粥,煮十颗土豆,两根玉米。
木框里的菜见底了,只剩下:两根藤的豌豆,十颗土豆,一把油菜花,三颗大白菜。
米桶也空了。
她越煮,越愁,一口接一口地叹气:早晓得就算让番番恨,也不能做那么多饭菜,现在都没的吃了。
年轻人喜欢大手大脚消耗,番番肯定还不知道现在社会的危险。
越想,脸上的褶子皱得越深。双手不安地搓着围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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