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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普本就心虚忽然看见脸色发黑的夏枫,尴尬得语无伦次:“大,大帅!”

夏枫瞥他一眼又看向正旁若无人喝茶的萧明忱。后者回给她一个无辜的眼神,自顾自拿起案上的青玉小杯斟满茶水,又将范普的茶杯斟满。

“到底怎么回事我爹还让你说什么?一并说说。”夏枫坐下执起茶杯一口喝尽脸色稍好了些:“拱辰,坐吧。”

范普在西北多年兢兢业业,第一次多管闲事,颇有些不自在。

他本就是奉命来找霉头的,没敢坐,拱手一揖,问:“大帅属下听说,你在盛京要了萧敬的圣旨,让他给你和宁王殿下赐婚?”

“没错这事儿我爹知道吗?”

“还不知道,等圣旨来了老公爷说不得怎么骂萧敬呢他坚决反对,态度强硬。”范普无奈地摇摇头,欲言又止道:“属下本不该置喙二位的私事,只是”

夏枫半年来一直到处跑半分没闲着,好不容易坐下来喘口气,范普这张讨债脸又送上了门,很是不耐烦。

但她与范普相交多年,不仅是上下级,更是知己好友。实在不好一口骂回去,让这狗头军师不要多管闲事。

“你不必搭理我爹,敷衍搪塞过去就行了。”夏枫皱眉,看了身边人一眼,“我刚才在外面听你说,路农卓大军反扑北贺,是否已经占得先机?”

范普见她把这事给绕了过去,又毫不避讳地当着萧明忱的面说起正事,识趣地不再多提:“是,刚得到消息,北贺深入两江,后勤不足,又被严林与路农卓联合包抄,兵疲将怠,已有败象,江南之困暂时算是解了。”

夏枫推了推一心泡茶的萧明忱:“陆农卓可不是善类,你不怕养虎为患?”

“啊?”萧明忱被她一推,手里茶水撒了出来,可惜地叹口气,随即抬头笑道:“他本就是猛虎,不是我养的,数月前在江南还差点要我的命。”

范普看着二人熟稔亲近的互动,尴尬又心塞,郁闷地直揪胡子:“萧敬早一步入京占了先机,不管众诸侯同不同意,这个缺腿的龙椅算是被他坐上了。陆农卓纵使实力不凡,却不姓萧,站不住大义的脚,二人都不是什么君子,江南必有一战。”

“范先生此言在理。”萧明忱笑眼弯弯,昳丽脸上多了几分无辜单纯,“天下大乱,硝烟四起。既然中原群雄逐鹿,二位远在西北,不如坐收渔翁之利。”

范普对萧明忱的忌惮自始至终从未消过半分。如今面对面坐着,他却摸不准宁王这话是什么意思,试探道:“西北真能独善其身吗?”

萧明忱低眉看向夏枫,浅淡一笑:“范先生不信别的,总该相信大帅吧。西北二十万精兵,又有大帅天纵之才,无论中原鹿死谁手,绝不敢慢待西北夏家。”

“殿下此言极是。”范普忽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这最后一句恭维竟然话中有话。

宁王如今躲在西北韬光养晦,但他志在天下,又占据伦礼大义,将来逐鹿中原,必然胜算极大。这一句绝不慢待西北夏家,是在向自己,向大帅保证吗?

但夏枫是怎么想的

范普皱眉看向一双眼睛黏在萧明忱身上的夏大帅,皱起常年耷拉的下眼角,默不作声。

“拱辰,你没上年纪吧,怎么喝多了似的?”夏枫听他们两个说来道去,尽扯没用的,不耐烦道,“你还没说我爹相中哪个了呢?”

她虽不会真把人砍了,却能保证未来有无数的小鞋等着。范普还算有点良心,忍着没把于邯供出来:“属下不知,猜测无非就是军中未曾娶妻的年轻将军,谁都有可能入老公爷法眼。”

夏枫剜他一眼:“千珊不小了,让我爹掌个眼,正好给她嫁出去。”

范普对萧明忱的顾虑与排斥在夏枫面前从来不加修饰,宁王殿下一入西北就招了怠慢,夏枫一清二楚,但不打算插手。

一来范普不是恶人,忌惮归忌惮,绝不会使什么小人手段。二来宁王殿下楚楚可怜只是表面,这人走一步看十步,比谁都大尾巴狼,定然自有打算。

三言两语打发走了范普,夏枫一转身正对上萧明忱满含揶揄的眸子。

好看的眸子里倒映的夏枫红衣玄甲,长发高高竖起,脖颈修长,双肩瘦削。

夏枫极少注意自己的容貌,这会儿忽然从旁人眼眸中看到自己,反倒有些异样,不自在道:“看什么呢?”

“看你,”萧明忱眉目笑盈盈,“你猜夏国公中意的夫婿是哪位将军?”

“呵。”夏枫翻了个白眼,不打算接话。

“应该是于邯将军吧。”萧明忱放下捧炉,站起来打开雕花窗桕,看着庭院中皎洁月色。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边关月色比江南更亮更美。他喉头上下翻滚,犹豫良久开口:“阿枫,我若是不姓萧,若是生在寻常人家,还有机会认识你吗?”

“这样呀,”夏枫仔细想想,眨了眨眼睛,“你待我大军凯旋之际,等在街边给我抛个手绢,我若是接住了,定然会在人海中瞧你。萧郎貌若天人,只需一眼,便终生难忘。”

萧明忱回过头,只是笑,他似是有千言万语堵在心头,却在夏枫面前忘了词。

回了怀远,夏枫身为一方之主,摸鱼偷懒是不存在的。她离开大营多时,各类公文都待处理,范普职责有限,而夏国公是不可能帮她处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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