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母您”夏枫抬起头,魏老夫人脸上的恐惧真真切切,对她的关心爱怜也不似作伪“这里到底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您在怕什么?”
“枫儿出来,这里太暗了出来说。”魏老夫人不回答只一心招呼她出去。
夏枫莫名其妙地上前扶住老夫人带她到院子里,二人坐在回廊边:“外祖母想必外面的事情您也听说了,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或者,关于这把琵琶,您知道什么?”
“我外面这些我不清楚。”老夫人看向不远处精致的院落,浑浊的眼珠有些许湿润:“但是这把琵琶,是二十多年前一个叫茹儿的姑娘送给你娘的,那姑娘长了双茶色眼睛,鼻梁高面皮白不是汉人。”
“听说我娘年轻时经常偷偷跟随商队去往大漠,她就是那样认识了我爹。是那个时候认识的吧那姑娘跟我娘来了怀远?”夏枫问“是羌人吗?”
“是羌人,没错。”魏老夫人点头,“茹姑娘虽不是汉人,却长得十分标志可人。当时中原与羌人没有打成这么不可开交她无家可归,就跟你娘留在了府上。你娘出嫁了,她依旧留在咱们府上,后来”
老夫人瑟缩一下,那奇怪的恐惧重新回到她衰老的脸上,仿佛阳光下照不亮的阴影:“后来,茹姑娘死了,府里失火,她被烧死了。然后怀远连续十日大雪,北边的羌人忽然侵入边线,死了好多好多人。这是报应,是报应。她不能死的,她死在哪里,哪里就会被天神惩罚。”
“天神?”夏枫敏感地扑捉到关键词,“什么天神,是草原上那个神吗?”
“是呀,茹姑娘是侍神之人,她在这里丧命,天神会显灵的。”
魏老夫人忽然神神叨叨,指向厢房:“她就住在那里,你娘出嫁了,她常去你娘的闺房打扫收拾。有一天,就是就是咱们刚才进去的,你娘那个房间,忽然失了火。”
“她死了,”夏枫皱眉,丝毫不信怪力乱神,“然后这里开始闹鬼?”
“不,是神灵,是天神。”魏老夫人站起身,双手合十,对着正房念叨:“天神莫怪,天神莫怪。”
夏枫不想跟她纠结是神是鬼,话锋一转:“天神经常出来吗,长什么样,都是什么时候,为什么府里发生这么诡异的事,外界半点消息没有?”
“丫头,你记住不能对外讲,如果对外暴露天神的降临,会遭报应的,你祖父就,就”魏老夫人越说越怕,死死抓住夏枫,仿佛冷硬的铠甲能令诸邪退避:“天神不会亲自来,是茹儿姑娘,她是侍神者,天神会派她下来。”
夏枫神色微动,伸手扶住老夫人安抚:“你后来见过她吗?就是她去世以后。”
“见过,远远见过。茹姑娘不愧是神女,这么多年了,她一直没有变。”魏老夫人冷静了些,恐惧中带了点不敢表露的愤懑:“请神容易送神难。如果你娘没有去大漠,如果没有认识她,根本不会那么早丢下咱们一老一少不管。”
夏枫一时没想明白前后逻辑:“我娘是战死沙场,害她的人是羌族细作,跟这个有什么关系?”
“那天晚上,我看到天神显灵了,茹儿姑娘来了这里,她在弹琵琶。”魏老夫人抬起头,忽然悲痛欲绝,“她带来了天神的旨意,说你娘你娘不顺天意,她”
夏枫听完一席话,既没有感怀亡母,也没有义愤填膺。她沉思片刻,将魏老夫人前后颠倒的神叨串联起来,试图推测出事情始末。
这个神秘的女人十有八九是隐藏在怀远城的羌族细作,昨日是她在弹琵琶。
但她真身不在魏府,会藏在哪里?魏瑜是不是听从她调派?魏姨娘是她的人吗?
夏枫看向又沉浸进悲切里的魏老夫人,忽然觉得很心累:“外祖母,我娘嫁给我爹时的凤冠,她是不是经手了?”
“这应该是吧,”魏老夫人想了想,“你娘的婚事跟你这次一样,很仓促,当然准备得人仰马翻。很多细节我都忘记了。”
“好,我知道了。”夏枫点头,郑重地看向魏老夫人:“外祖母,接下来的几天无论发生什么,您都不要管。魏家是我母家,只要不违背道德纲常,我不会伤害魏家的任何一个人,您也永远是我外祖母。”
魏老夫人还想说些什么,抬头看见她坚决的面色,默默咽下尚未出口的话。
夏枫派人送了魏老夫人回房,直接去堂前,指挥亲兵将魏瑜押解进怀远府大牢。
她对魏老夫人的怀疑不深,方才那一番,既是试探也是搜查,基本打消了对老夫人的疑心。毕竟魏老夫人年纪大了,平素里又是极重规矩的后宅妇人,养尊处优,通敌她自己得不到什么实质性好处。
但魏瑜可就不一定了,不管他是不是真的通敌叛国,就冲着这厮左右添乱上下搅屎,若不是亲舅舅,夏枫早把他一刀砍了。
“大帅,魏某为人做事堂堂正正,对得起天地祖宗。”魏瑜异常激动,把世家风度丢到一边,挣扎着大喊大叫:“你无缘无故问罪,可有真凭实据?魏家一脉,自先祖便得圣眷,您不念亡母也不敬圣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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