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妍音后悔了。
她不应该答应得这么快。
这人虽然谨守着大婚才能洞房的原则却原来能有许多磨蹭她的花样。她怎么不知道那个青涩的少年还会得这么多啊,是天生自带狗的属性?
夜晚的山头上,初夏微风清爽营地只有几座守卫的帐篷亮着灯。
卫封将宽袖中的夜明珠递给她。
庄妍音微怔惊喜地接过。
“你在哪找到的?”
“那山谷中,士兵今日搜到的。”
庄妍音欢喜地捧着如宝贝一般:“这是哥哥送给我的最特别的礼物,今后我不会再把它们弄丢啦。对了那山谷中的阿婆还好吗?”
“好士兵搬了粮给她。小卫你想要什么生辰礼物?”
“你知晓我生辰呀?”
卫封揉揉她脑袋:“都过了,为兄会补给你。”
“没关系呀,夜明珠能重新回来就很好了。”
卫封勾起薄唇俯身亲她。
“皇上”
季容飞落到山头,睨着这一幕没回过神。
庄妍音惊慌地背过身,卫封抬袖罩住她恼羞睨着季容。
“未曾禀报,擅闯什么!”
“这里没有守卫啊。”季容恍然一般强压下想笑的冲动。
卫封眸底柔情顷刻敛退,只剩帝王森冷的怒意沉声问:“何事?”
“我军攻至莆周街占领半座金阳城营地搬至泗县城北特来禀报捷讯,也请皇上回营地。”
“不过区区半座城池罢了,你退下吧。”
“皇上不回去?”季容不解道,“皇上不是说您与公主情投意合都不曾乱军心如今这不是乱军心是什么?全军上下皆等您回去”
“退下。”
卫封怒斥季容。
直到季容离去,庄妍音才责备卫封道:“哥哥,你留在这里不是为了等魏都的奏疏,是谈恋爱?”
前线拼了性命拿下的半座城池,他应该夸奖几句以抚慰士心,竟直接说“不过区区半座城池罢了”,这还是那个眼里只有江山的卫封吗?
庄妍音不可置信,有些无奈:“你怎么能这样呢,你不能当昏君的!”
卫封颇为受伤地看着她:“你不想与为兄呆在一起?士兵们都爱看你。”
“他们看我也看陈眉、也看慕秋,这是异性骨子里的吸引,不是别的。他们都敬重我,你不能因为这些小事而吃醋。”庄妍音终是放柔了语气,谆谆引导,“他们都穿着盔甲,英勇得很。可我瞧哥哥的铠甲更锃亮威武,我都没有见过哥哥穿铠甲。”
卫封挺直修长的脊背:“这有何难,为兄穿给你看。”
庄妍音还想引导:“赵国”
“赵国宫中珍宝无数,历史上昭康皇帝极爱收纳珍宝,夜明珠也有收藏。”卫封终于想到这,抿起薄唇,“唔,是该为你拿下这些宝贝,当补给你的生辰礼物。”
就这样,庄妍音被他奇怪的脑回路带回了泗县的营地中。
营帐成片驻扎,士兵训练声振耳,也有伤兵打水谈笑,这里没有战败的阴霾,皆是对未来统一疆土的憧憬与振奋。
卫封甫一回营便换上威武铠甲,宣数名将领与钟斯等军师布略战策。
他商议完回到帅营,庄妍音坐在案前,正瞧着那些军事战略与战报。
卫封没有限制她这些,他说过这些她都能看。
她问:“哥哥,这些战报中都没有说过吴国太子亲征,我想那日他的手下应该是真的有事欲见我。”
“不管如何,如今我们已是敌人。”卫封端坐在她身侧,护臂上甲片坚硬冰冷,他虚搂着她,“为兄穿这身”
“但我想是否会是重要的军情?或是他本身不想开战?”庄妍音凝思分析着,“你说过他曾写信给你,信中虽未直言,却是他不想与你为敌的意思。哥哥,你会放过吴国太子么?”
庄妍音昂起脸等待卫封的答案,他虽然没有亲身为质,但替身质子却代表着他,那些年孤寂与难熬的岁月里,楚逢殷的帮助不是给温幸霖,而是给卫封。卫封对这个人同样防备、怜惜也欣赏。
卫封安静了片刻,只道:“待攻入赵国皇都时再定夺一切。”
庄妍音很明显地松了口气,看懂卫封是念着旧情的。
他在原书里就是这样一个人设,明明有一统天下的雄心,却被添了重情重义这矛盾的一笔。她反倒希望他能对那些关照过他的人友好一些,这样她才更放心将自己托付给他呀。
“为兄穿这身”
“皇上,几位将军有事与您相商。”卫云入内来禀报。
卫封蹙起眉,眉弓下的眼不怒自威,压着一丝愠怒。
“知道了。”
他紧望庄妍音:“为兄穿这身可如你心中威武英勇的模样?”
“很威武,也很英俊好看。”
他才终于笑起,弯下腰:“那亲我一下。”
庄妍音捧着他脸,吧唧亲了一口:“快去召见他们吧,明君当以政务为重。”
卫封笑而不语,离开的眼温柔不舍。
在她因为梦见他受难后便从惬意的海岛千里赶赴来救她时,他就已经被她彻底打败。她敢豁出去性命,他也敢不计一切去守护她。
历史上的秦王宁愿误国也要宠爱姜姬,他忽然就理解了秦王,不怪秦王,只怪自己栽在了这温柔乡。
卫封与将领们议政许久,庄妍音让陈眉磨墨,想写信寄给庄振羡。
士兵的声音响在帐门外:“公主可在?”
慕秋在外回道:“公主在内,你有何事?”
庄妍音示意陈眉宣那士兵进来,士兵说军营外有一男子找她,自称是她的护卫。
初九来了。
在她下药后,初九去信给庄振羡赔罪,庄振羡命他跟上她,寸步不离保护好她。但他路遇波折,被两名戴着面具的江湖人士吸引,那面具极像上次劫持她的青衣人。他派一名暗卫跟去,暗卫回来道跟丢了人。
“在青峰道跟丢了他们,青峰道只通两路,一去吴地,二入草原。公主可能想起什么?”
庄妍音思考的时候,黛色长眉习惯性轻轻蹙起,她摇头:“我想不到,前些日子吴国太子的属下倒是想见我,但我曾帮过他们,他不会戴上面具还劫持我。草原草原自来与我们中原各国恪守约定、互不相犯,我也不认识他们谁。”
她唯一能想到卫封统一几国后那个杀人如魔的反派草原王子,那人与卫封一般大,如今自身都还不稳定,应该也没有统一草原各部落才对。
初尘仆仆,双唇因赶路而干裂,往昔平滑的皮肤也黯了几分。庄妍音本该可怜他一路劳累,但一想到他背着自己听命于她的父皇,心头便又气恼起来。
初九很懂她心意,卸剑朝她跪下。
他埋着头,不说一言。
陈眉示意慕秋先回避,也紧张凝望庄妍音。
好久之后,庄妍音才道:“你是想跟着我还是想跟着我父皇?”
“属下自然要跟随公主,一切但凭公主处置。”
“初九,你跟随我这么多年,怎么还会犯这般低级的错误?”
初九抬起头,目中是不服输的倔:“属下知错了。”
知错了?
庄妍音望着他凤目里明亮又压抑的光,似懂非懂,不曾见过初九这样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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