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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即将九月,闷热的空气像是要把水分蒸发。

中央空调呼呼送着冷气,司涂一身酒红色,长到脚踝的连衣鱼尾裙,袖子做了收口设计,耳环搭配着宫廷风。

明明是一身普通不过的衣服,配上司涂那张高级脸,让人有一种她好像是来看秀的错觉。

展览部的人一整天,光扭脖子偷看的次数都快赶上角落的落地钟。

夯实牢固的深灰色墙门上此时挂着“今日闭馆”。

院子里,展务部和馆藏部聚在一起,嗓门一个比一个高,咋呼着“小心小心”“慢点慢点”,四五个人搬着一幅画,慢腾腾地往仓库挪。

馆长带着行政部小妹来办公室,要不是小妹把资料放在她桌上,司涂还在发呆。

揉揉眉心叹口气,司涂看着桌上干干净净,发觉自己已经发呆一整天了。

馆长随处一站,靠在了司涂的桌边。

资料一人四份。经过司涂上次的告诫,这次他准备充足,还带着隐隐的期待。

连他都忘了自己才是具有决策权的馆长,而不是司涂。

四个画家的相关作品。每一份都用水滴抽杆的透明夹包着,每个人的作品旁还有行政部收集信息时贴各种彩色便签,上面清晰明确的标注着作品的获奖名称以及时间。

一位资深老艺术家,两位国外著名画家,资料作品厚达二十多页各种便签,和一位年轻没有名气的画手,资料作品仅仅三页纸片,可怜的连个便签也没有。

司涂搭了眼最上面也是最厚的资料册,没动。

馆长捧着树根子式保温杯,“下个月的画展,你们觉得找谁合适?”

这还用说么。

背对司涂坐着的徐美美抱着肩,下巴冲着老艺术家的资料,“那当然得是章老师了,名声和周泰斗不分伯仲。”

毛宁宁虽然来的时间短,但老前辈在学校里就是老师们眼中的不可超越的存在,更别说她一个刚毕业的小小社畜了。

资料厚的快成本书了,她边翻边不可思议道:“天啊,章大师竟然得了这么多奖?”

她拿出手指数,最后惊叹抬头,“光年轻时候的一副画就得了二十多个奖项,卖了上千万啊!”

“抢章老师的讲座,完全靠运气,”徐美美摇头惋惜,“我在X美四年,就上过三堂课。”

办公室已经开始讨论起想展章石松的哪几幅画。

下个月画展的合作对象显而易见。

馆长笑眯眯看了一圈,一低头,发现司涂在发呆。

眉头轻皱,好像很烦心。

桌面几声轻响,司涂回神。

馆长问她:“你觉得怎么样?”

其他人安静。

司涂垂眸,回想发呆前的情形,然后在一屋子人的注视下,手指一个个挑开,最后拿起最薄的资料册,认真地翻了翻。

“......”

没人能理解她的行为。

“我推荐他。”司涂指尖在年轻人的照片上点了点。

“他?”馆长视线扫过,语气带着“他哪有资格?”。

周围人好奇,都凑过身半抬着屁股往这看。

徐美美一直觉得司涂的成就是靠背景,而她本身实力,看简历就知道了,一片空白。

她嗤笑,“不过是个新起之秀,要名声没名声,要著作没著作,就算展他的作品,他拿得出那么多作品么?”

“简历这么干净,倒是挺眼熟。”

司涂像是听不到,将老艺术家的资料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椅子滑出一点,她往后,舒服地靠着。借着秋日的阳光看向标着“2020年份”的画作,冬日的湖面冰川围绕,阳光普洒整个湖面,像是镀了层光圈,安逸美好,令人向往。

湖面之下却是熊熊燃烧的黑焰,仿佛地狱之火,没有希望,令人窒息。

可少了点东西。

司涂嘴角微动,没意识到自己“啧”了一声。

然后拿起笔。

馆长看着熟悉的画面眉头一跳。

司涂毫无美观地在上面打了个“X”。

一个小辈,对着老艺术家的画作随便打“X”,这简直就是不尊重,而且那副画来头也不小,一出世就得了奖,全国都认可的作品,凭什么到她一个小小策展人这就是废品一个了?

“又不行?”馆长急了。

大小姐的画不过关他能理解,但章石松的画她也打叉,这让他怀疑司涂是不是在拿乔。

司涂:“老艺术家的画虽然惊艳,但得奖的鼎盛时期也就是他30岁的时候,这之后还有代表作么?”

毛宁宁翻着资料,“确实是啊,后面就算得奖也都是写小奖,和以前根本没法比。”

徐美美不悦地晲了她一眼,“你知道什么,章教授后来被X美请去教书育人,画画的精力少了很正常,而且这幅画得奖你敢说是小奖?”

她指的正是司涂刚刚看的作品。

毛宁宁不敢再说,司涂给她个眼神安抚,然后说:“这幅确实比以往好。”

徐美美不屑地哼了一声。

声音未落,司涂继续道:“但也一般,而且,”她瞥了眼放下的作品页,淡淡地说,“是抄的。”

简单三个字把一屋子人都炸开了锅。

徐美美被荒唐笑了,“污蔑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是你疯了还是他老人家疯了,这么多获奖作品摆在这你说他抄袭?”

馆长看了徐美美一眼,却没完全否定司涂的说法,展览新人画作是小,大不了观展者下次再来就是,可抄袭就不一样了。

馆长手撑着桌面,面色严肃,“我都不知道的消息你哪来的,抄的谁的?”

“T.J。”

说完又是一片哗然。

大家更不信了。

馆长面色却越发凝重,“T.J的作品从来不展,一幅画卖给皇家轻轻松松,也没来过咱们国家,老艺术家怎么看到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司涂心想:他还真看过。

但面上只说:“道听途说,其实我也不太信。”

办公室人都松了口气,馆长沉默半晌,说:“下个月改成群展,这四位的作品都联系一下。”

徐美美:“不是吧馆长,这你也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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