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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先生的母亲并没有停留太久,下楼的时候还在叮嘱傅闻声,“你这里太空了,等我买点东西,到时候给你送过来。你摆在家里,好看。”

傅闻声不明显地皱了皱眉,但没有说出拒绝的话。

夫人甚至没有忘记站在一边的乾和之,“茶泡得很香,谢谢你。”

乾和之有些不好意思,“是茶叶好。”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乾和之,夫人。”

“很好听的名字。”

“谢谢您。”

送走母亲之后,傅闻声就要回二楼书房,乾和之穿着围裙乖巧地立在一边。在错身经过乾和之的时候,傅闻声突兀地停住了脚步,在原地站了会儿,最后对乾和之说,“帮我也泡杯茶吧。”

乾和之闻言笑了起来,露出一边淡淡的酒窝,“好的,先生。”

然后乾和之感觉傅闻声的视线好像短暂地在他的左脸颊位置停顿了一下,但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转身去泡茶的时候,偷偷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莫名觉得有些痒。

没有了徐阿姨的风火小电驴,乾和之需要转次车才能回到蔷薇小区附近。他在楼下买了点菜回家,给自己做了一荤一素一汤,剩下的包好保鲜膜,放进了小冰箱。

乾和之手头的钱没剩多少了,每日三餐累积下来要花掉不少,还有房子的租金和水电煤,以及手机的月租费,等等。

如果不和家政公司签合同的话,乾和之就需要找别的工作,他想到这个就有些头疼。他还没能体会到支配自己生活的乐趣,就先一步为难以为继而时刻处在隐约的不安和焦躁之中。

空气中还残留着食物的味道,他想起傅闻声冰箱里的食物,看上去很健康,也很寡淡,傅闻声甚至都不用调味汁。

乾和之只琢磨了一小会儿,就开始收拾东西,挎着他的小篮子和换洗的衣服,到楼层的公共浴室洗澡。乾和之一般都选在下午洗澡,这个时间通常没什么人,乾和之习惯选择标了“3号”的莲蓬头。

公共浴室的许多莲蓬头都出了故障,压根不出水,或者只出冷水,即便是好的,水流也无一例外的小,“3号”的水流稍大一些,属于矮个子里硬拔出的高个。

乾和之好不容易等到水变热,这才松了一口气闭上眼,为“3号”依然健全而感到高兴,同时在心里默默猜测这也是房东的诡计,希望等待的过程可以消耗掉他的耐心,好逼他少用点儿水。

乾和之洗完之后换上干净的衣服,一边往浴室外面走,顺手就把干毛巾盖在头上,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擦水。

有人迎面撞了他一下,乾和之毫无防备,被撞得往后退了两步,腰间攀上一只手,力气非常大,拉住他不让他后退,紧跟着还掐了一把他的腰,把乾和之的上衣都给揉起来了。

乾和之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挣扎着退开了。

“哎哎,是你自己撞上来的,我可是好心扶了你一把。”来人咧嘴朝乾和之恶劣地笑,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

乾和之记得他,在搬来的那天就见过。这人当时主动和乾和之说话,“新来的?我住你斜对面,就那间,我叫李强,你可以叫我强哥。”

李强个子不高,比一米七出头的乾和之还要矮点儿,给人的感觉很敦实,约过几次乾和之,想要一起吃饭,乾和之不喜欢李强看自己的眼神,每次都找借口推了。

乾和之不想惹麻烦,他僵硬地对李强笑笑,甚至主动道了歉,“撞到你对不起。”然后飞快地躲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把换下来的衣服浸到脸盆里,在水池边洗了,拧干,在烘干机里挂好。

烘干机是这屋子里唯一一件由乾和之自己买回来的大件儿,刚搬来的时候他也试过和邻居一样,把洗好的衣服直接晾到窗外的陈年铁丝架上。

但82年的铁锈掉个没完,另外住在乾和之楼上的人家衣服总不拧干,淅淅沥沥地往下滴水,让乾和之刚拧干的衣服跟着一起滴水,大有我不干你也休想干的意思。

乾和之不想加入探头腾空吵架的队伍,索性咬牙给自己添置了台烘干机,成功地让原本就不宽裕的自己更加贫穷。

这会儿他坐在床边,听着机器发出的轻微声响,眼里看见的明明是米白色的暖调布罩,居然也让他产生了一种看见自己悲惨命运的联想。

乾和之发了会儿呆,最后忍不住悠悠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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