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前,两位长辈和乾和之说要领着他往他们的长辈那里各去拜访一次。乾和之嘴上答应得挺好,但挂了电话以后就开始紧张,一直紧张到亲身上阵。
大约是两位长辈提前打过招呼,所以大家在桌上只简单问了乾和之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就没有再对他过分关注。
但架不住小孩好奇心旺盛,说话也没什么分寸,会问他从福利院出来的人是不是身体都有残疾之类的不太礼貌的问题。
好在傅闻声几乎是时时刻刻都和乾和之在一起,所以乾和之也不需要自己面对这样的窘境,傅闻声会用凉飕飕的眼神击退对方。
遇到无法用眼神击退的,傅闻声会主动询问对方作业写完了没有。如果写完了,他可以不收费用帮忙批改,让小孩的父母见识一下自家小孩的真实水平。
除此之外,乾和之的年整体过得很愉快。
他从两位长辈和项齐那里都收到了礼物,傅闻声也给他包了大红包。另外,他的网课在过年期间暂停,家政阿姨也请了假回老家过年。
于是过年的几天,乾和之每天都像只快乐的小蜜蜂,在别墅里上上下下自由地飞舞,脸上时时刻刻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傅闻声却不是很快乐。
他每天前脚刚起床,乾和之后脚就跟进他的房间铺床,就像在他房里安了摄像头一样准时准点。吃饭要被盯着,吃什么都要给反馈。一个不留神,衣服就全被乾和之卷走,拿去手洗。
傅闻声不理解,傅闻声很是不快乐。
春节过后不到两周,就到了简明开学的日子。
不需要提前报道注册,傅闻声等吃过了晚饭以后,才送乾和之到宿舍。本来想的是下午,但乾和之说他动作很快,晚上再去也来得及,这就改到了晚上。
车开到了学校门口,乾和之不下车,还问傅闻声要不要参观学校。傅闻声看着乌漆嘛黑的校园,谢绝了乾和之的好意。
乾和之充满遗憾地进了宿舍。
这次乾和之到614的时候,宿舍里已经没有家长了,何徽还问乾和之怎么来得这么晚。乾和之带了点说不清的小骄傲,“我在家吃了晚饭才来的。”
“哦,那你抓紧点,一会儿熄灯了。”
“哦哦哦。”快快快。
乾和之风风火火地收拾了一通,然后洗了个热水澡。出浴室的时候明明已经过了熄灯的时间,屋里却还亮着。
正好,他给傅闻声发消息,问傅闻声睡了没有。
傅闻声回他说马上,然后也不给乾和之多说话的机会,紧跟着发来了第二条,“收拾好了就早点休息,晚安。”
乾和之虽然有一点不情愿,但他也确实累了,就乖乖地回了“晚安月亮月亮拥抱拥抱”。消息刚发出去,宿舍的灯就熄了。
他笼在淡淡的惆怅和思念中睡去。
开学第一天,乾和之到教室比较早,班主任正在招呼早来的同学开窗通风和打扫卫生。有人充耳不闻,钻到教室储物间里奋笔疾书。
乾和之没有作业要补,就帮忙打扫卫生。
乾和之边扫地边整理自己的心情,他有点低迷,因为舍不得每天泡在周密园的生活,但对于新学期也不是完全没有期待。
他补了很多课,傅闻声也有指导他一些学习方法,从开学前他做的最后两张试卷成绩来看,他觉得自己进步了不少。
连何徽都说要保二争一了,乾和之悄悄地想,他这学期努努力,等到三年级分班的时候,说不定他也真的可以上四楼呢!
乾和之一手抓着扫帚,一手提着簸箕,扫一点就归一点,防止被经过的同学踢飞。最后,他提着簸箕走到教室后门的小角落,准备倒进垃圾桶里。
乾和之倒完垃圾转身的时候,意外撞到了人,他立刻道了歉,抬起头,正对上娄维不耐烦的脸。娄维看清是乾和之,嘴角抽了一下,回了句,“看着点。”
乾和之立刻让开,“对不起,好的。”
娄维低头,看着自己膝盖上蹭到的白印子,不是很高兴的样子。他直接到最近的乾和之的位子上坐下,拍了拍裤子,问乾和之,“你寒假都做什么了?”
乾和之前后左右看了一圈,才确认娄维在和自己说话。他感觉怪怪的,又想起娄维在大年三十的夜里给自己发了“新年快乐”,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于是乾和之诚实地回答,“在写作业,还有补课。”
娄维嘴角抽了抽,“那你真辛苦。”
乾和之礼貌回应,“是我该做的。”
开学第一天,各科老师体谅,总是拉半天家常才开始讲课。讲台下的学生不是在补觉就是在补作业,乾和之偶尔走神想家,和家里的傅闻声。
乾和之用了两天时间适应在学校上课的节奏,不算太难。只是偶尔,他抬头看黑板时,记忆中的位置没了习惯见到的那束高马尾,他会感到一阵怅然若失。
蒙朝趁着午休时间来找过乾和之一回,给他送了杯奶茶。乾和之心想她连喝奶茶都不忘自己,不枉他把她当好友,于是喝个精光,当晚独自失眠到深夜。
新学期的第一节体锻课,男生组织打篮球。说是缺人,娄维带乾和之打了一次,中途又嫌乾和之打得太烂把他轰下场,然后就不带他玩儿了。
“啵。”乾和之把吸管插进酸奶杯里,开始喝酸奶。摊开在桌上的练习册写完一题,乾和之松开吸管,长叹一口气,只有学习。
二年级第二学期的体育课每周一节。
往常遇到在同一时间上体育课的其他班级,各班体育老师会心照不宣地一个班级占一块地方。但这天八班在操场集合时,国际班学生就紧靠在一边。
乾和之站在队伍里发呆,目光扫过国际班的队列,看到有女生不穿外套,只套毛衣御寒。毛衣是简明的秋季校服,藏青色,在一溜儿紫红色棉袄中非常显眼。
乾和之看着一阵冷风吹过后她们环抱着手臂抖抖索索的样子,看得自己也瑟缩了一下,然后裹紧了他丑陋的大棉袄。
体育老师说,国际班的老师今天到医院做产检,所以由他一个人带两个班级。三月份的天很冷,老师暂时放下教学任务,带着两个班的学生玩游戏。
前半节课玩网鱼游戏,先由八班学生排成一横排,手拉手做成网去兜国际班学生。乾和之左右两边分别是刘景和娄维。
游戏开始的时候,网到人的难度还不算大,尤其是一些女生,她们不靠腿跑,只张嘴叫。到后来剩下的鱼儿少了,就需要班级配合。
国际班的学生冲向队伍左侧。
乾和之被刘景拽着向左手边飞奔。
国际班的学生冲向队伍右侧。
乾和之被刘景和娄维两个人提着跑。
乾和之感觉他的身体都快不属于自己了。
国际班最后终于展现出了一点战术,他们分成了两小波,分别冲向渔网的两端,拼的是人先被抓住,还是渔网先破裂。
娄维看准了自己这一头的鱼儿,抓着乾和之就向操场边缘赶,被一条鱼撞在他和乾和之牵着的手上,这段渔网被硬生生地撞断了。
乾和之顺势摔倒在草地上,张着嘴喘粗气。
娄维看起来也挺累的,原地歇了一会儿才站起来。然后娄维走到乾和之面前,朝乾和之伸出一只手,是一个要拉他站起来的样子。
乾和之很意外,但他想了想,最近娄维确实没有为难过他,或许是要正常相处的意思,于是他迟疑地把手搭上去,不太确定地说,“谢谢?”
娄维冷酷地点点头。
后半节课,体育老师掏出三个小沙包。
乾和之和几个八班学生站在圈中当靶子的时候,有个国际班学生总是针对他。乾和之很快被那人打中,下场时对方还挺嘚瑟,“叫你刚才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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