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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赵铁锤这么说,我顿时吃了一惊。赵铁锤笑着说:“原来你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我说:“我不知道这件事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我东游刚刚回来。”赵铁锤说:“马周如今是朝中的新贵,皇上对他非常的信任,说此人有吕望之才。”我说:“我听说过苗山风与马周之间有一点交情,不过这毕竟是人家之间的事情,我也不方便多问。”赵铁锤说:“你们兄弟之间的关系如此生疏吗?”我说:“不只是我们这世上的兄弟大多如此,少小是兄弟,长大各乡里。”赵铁锤说:“我曾经听你说过,兄弟只在少年时,长大各自是路人。”我说:“能像路人一样就已经很好了,有很多兄弟长大之后就变成了仇人。”赵铁锤说:“现如今陛下英明果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比过去和睦了太多。”我说:“先秦时期有一个叫管仲的人曾经说过,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如今风俗之所以变得较之前醇厚,是因为大家的碗里都有了米。”

且说萧玉蓉来到赵铁锤的家里,只见赵铁锤的内人正在那里忙着下厨。看见来了陌生人,先是吓了一跳,然后赶紧来招呼。萧玉蓉上前行礼,对方说:“姐姐来寒舍有何贵干?”旁边不良人说明了缘由,对方赶紧叫萧玉蓉让了进去,然后说:“我们家境寒酸,让你见笑了。”萧玉蓉说:“没有的事,我是修道之人,没有那些世俗的歧见。”对方说:“请坐吧!”之后赵铁锤的那人问了萧玉蓉很多问题,而萧玉蓉一一作答。对方问的非常的仔细,萧玉蓉答得非常的含糊。就在这个时候,天空抛洒下来零星的雪花。对方叹口气说:“听很多人说明年也是一个丰年,你是有见识的人,不知道你对此有何见解?”萧玉蓉说:“综合各种因素来看,明年的确应该是一个丰年。不过凡是都存在变数,所以谨慎一些总是好的。”对方说:“还能存在什么样的变数呢?”

萧玉蓉说:“这个我也答不上来,以天下之广,变化之快。即便是钦天监的那些人也不能够算到百分之百,不然很多亡国毁家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一听这话,对方赶紧压低了声音,说:“这里是天子脚下,千万不能胡言乱语,不知道你是否记得曾经有一个很有名的和尚叫做法雅,因为喜欢胡说八道最终被斩首了。”萧玉蓉抹了抹自己的脖子说:“看来在天子脚下谋生实在不易。”对方说:“天下虽然很广,可无论是哪里谋生都很难,但是每个人的难点有不同。有的人愁的没有办法裹腹,而有的人愁的没有办法升官,有的人没有办法管住自己的一张破嘴……”听到这里,萧玉蓉心情非常的沉重。对方说:“想要在这天子脚下安全的度过余生,就一定要谨言慎行,不该说的话绝对不能说,不该做的事情,绝对不能做事实按照法度而行。无论人前人后都夹着自己的尾巴,不管是遇到什么人,先把自己的卫阶降三分。”

没有过太多功夫,我和赵铁锤从外面赶了回来。当时我已经喝得昏昏欲睡了,但我仍旧强力支撑着。萧玉蓉看见我这个德性心里很不痛快,只是当着外人的面不好发作。她说:“这样吧!我们就不打扰了。”说着扶着,我就要往外面走,我已经料到师父会不高兴,所以跟着师父一溜烟来到了客舍之中。当我被扔到被窝里面的一瞬间就失去了全部的知觉,等到第2天一醒来。看到的又是阳光,只不过这阳光是新的。冬日里的阳光与夏日的阳光味道很不一样。冬日的阳光清淡,夏日的阳光穿透。夏日的阳光像酒,冬日的阳光像茶。我来到院子里,看着庭前的一棵柳树。萧玉蓉站在我身后咳嗽了一声,我转过身,赶紧上前行礼,嘴里说:“师父在上,徒儿给你叩头了。”

萧玉蓉说:“昨天的事情你觉得自己做的妥当了。”我说:“自然是不妥的。”萧玉蓉说:“那你说说看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我说:“师父说我错在了哪里,我就错在了哪里,请师父给出一个章程,我照着做就是了。”萧玉蓉严厉的说:“好你个小东西,这是认错的态度吗?”我立刻用脸贴着地面说:“师父,你让我怎么认错我就怎么认错?”萧玉蓉说:“听你这口气,像是我在逼你认错。”我赶紧说:“绝对没有的事,是我自愿认错的。只是徒儿非常的愚钝,不能及时领会师父的意思……”萧玉蓉像是瞬间要炸了一般,说:“我觉得你还是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面壁罚跪,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来见我。”我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赶紧找到一面墙,然后面对着墙跪了下来。当时我的脑袋里一片混乱,耳边能够听到呼呼的风声。这风有时候像刀子啊,有时候像打在脸上的耳光。

一开始我心乱如麻,渐渐的所有的心思都飞走了。我的注意力停留在我的呼吸之上。这呼吸时而像大地上的风,时而想流水。时而像天边的云,时而小云头的雨。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傍晚,等到明日天亮。我整个人已经懂得失去了知觉,呼吸已经非常的微弱。萧玉蓉被吓坏了,紧张了,不到三刻钟,她就冷静下来。真不愧是名医之徒弟,使用针灸之法,很快就将我救了过来。当我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与萧玉蓉四目相对,我心里害怕极了。萧玉蓉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否则为什么要这么怕我?”我说:“其实不用做亏心事,我也会害怕。你长得像菩萨一样,菩萨目光如炬,圣明如镜,每次看见你我都感觉自己被你的目光穿透,我感觉在你的面前我根本无所隐藏。”萧玉蓉立刻抓住了这句话说:“你想隐藏什么?你有什么可隐藏的,我可是你的师父。”

冬至说话就要到了,无论是皇帝家还是百姓家都处于一片忙碌之中。对于皇家来说,这是一年一度的大日子,郊天大礼是一年当中最为隆重的礼节。皇上提前开始斋戒,在祭祀上天的时候,必须保持绝对的虔诚。在政事堂,诸位被授权参知机务的大臣一个个神采奕奕容光焕发。房乔说:“今年是一个特别重要的年份,当后人翻阅史书时,看到今年的记载,也会感到热血沸腾、激情澎湃。”说到这里,他一脸敬佩的望着右仆射李靖,说:“李靖将军不仅是大唐之功臣也是华夏之功臣。”李靖赶紧说:“其实我今年之所以能够取得如此战功,主要是因为有朝廷的支持。我要感谢皇上,如果不是他英明,一来我不可能取得这样的战功,而来就算取得了,也会不史万岁的后尘。我竟然如此幸运,不但没有死于非命,反而官居右仆射。”

侯君集说:“右仆射说的没有错,朝廷的支持如同巨浪,而右仆射不过是浪头之花。皇上英明果决没有让右仆射成为第2个史万岁,也希望又不也不要辜负圣恩,成为第2个刘裕。”这二人说话针尖对麦芒,房乔说:“祭天大典即将举行,诸位务必要谨言慎行,要是触怒了上天而给百姓带来了灾难,皇上一旦怪罪下来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侯君集说:“左仆射太过于谨慎了,百姓如同蝼蚁,死几个有什么要紧,最重要的是要把朝中的文臣武将地方的各级官员喂饱了天下自然太平。”房乔说:“如果你只是一个武将,说出这样的话,我不怪你,因为你只负责带兵。现在你已经参知机务,每做一件事情都会影响到百姓的切身利益,所以我就只能直言相告了。百姓虽然如同蝼蚁一般,可这些人就如同黄土一样,看起来似乎非常的低贱,可要是没有黄土,像你我这样的庙堂之栋梁又应该立在何处呢?”

不等侯君集反驳,房乔说:“古人说过,国之大事,唯祀与戎。而郊天大礼是众多礼仪之中最为隆重的一项,诸位必须切记不可以有任何差池。”会议结束之后,李靖凑上来说:“军旅之事非常的重要,对此我深有体会,要说祭祀非常的重要,我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如今我身为右仆射,再对这些事不甚了了恐怕不太妥当,特意请赐教。”房乔笑着说:“右仆射觉得为什么人们每年都要祭祖呢?”李靖说:“没有先人,哪里有后来人?”房乔说:“右仆射说的没有错,没有先人便没有后来人,知道这个道理便不难理解,没有天就没有地,没有地也就没有人。天驱动万物之运行,人也是万物之一,之所以要祭天,就是也要告诉人们不可以忘本,不可以自大。人不能自外于万物,也不能自外于天。”李靖听得云里雾里、似懂非懂。

房乔进一步说:“右仆射肯定听说过这样的话,少小是兄弟,长大各乡里。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同族的人知道自己是一家人呢?一个办法就是修一份族谱,是不是有一份族谱能够把大家的人心聚在一起呢?当然不能。所以每年都要祭祀先人,如同这些先人还都在。只要他们都还在,地上的这些子孙就是一家人。有什么办法能够把天下的人心都聚在一起呢?不要以为实行仁政就能够把大家的心聚在一起,这个道理就如同一个陌生人对某人很好,某人也不能管他叫爹。举行郊天大礼,就是要告诉世上之人我们同顶一片天,一起受制于天。只有顺道而行,才能够保全自己,想要保全的,去掉自己想要去掉的。而天子,在面对上天时代表普天下之生灵,在面对万名时,则代表上天。”

李靖成就似懂非懂,房乔说:“如果百姓都不信上天,自然也就不信天子了,若是不信天子,天下就会分崩,宇内就会沸腾,清平世界一去而不返。”李靖笑着说:“房先生博学多才,在下非常佩服。”房乔说:“身为相国,最重要的就是要调和阴阳,理顺大小一切之关系,如此必定能使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而理顺一切大小之关系,需记住纲举目张之道理,重视祭祀,就是要理顺天人之关系。万物各循其道,人人各依其理。然而天下不能太平,万民不能康乐,未之有也!”李靖说:“听着好像不是很难。”房乔说:“大道至简,只不过做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许多道理,三岁孩童都懂,八十老翁,却做不到。”李靖说:“看来这治理天下门道并不是很复杂,难的是做。”房乔说:“知而不行,是为假知,知而能行,是为真知。为人应该摒弃假肢,寻求真知。”

说完这番话,回到自己的府邸。房乔越想越觉得这样不妥,李靖已经是右仆射了,自己说话的语气简直像是先生在教导门徒。不过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终于到了冬至这一天,皇上以及百官都起得很早。百官穿戴整齐,在圜丘等候着皇帝驾龄。没过多一会儿,皇上的仪仗出现在了圜丘附近,他从御撵上下来,步行登上了圜丘。现场气氛肃穆,皇帝身穿大裘在高处行跪拜大礼。这个时候在场的人都会被感动,皇帝的身份是非常尊贵的,但在面对上天时也要大礼参拜。可见皇上也有自己敬畏的东西,也不是可以随心所欲的人。等到一整套流程走完之后,皇帝换上了衮冕,接受百官朝拜,之后乘坐御撵离开。之后开始分祭肉,有意思的事我们家也收到了宫里送来的祭肉。父亲显得非常的激动,说:“我不过是鞍前马后伺候过皇上的人,想不到也能够得到这样的礼遇。”

父亲已经知道我回到了长安,于是想方设法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我。我说:“师父,我们一起去我家分吃皇上御赐的祭肉吧!”萧玉蓉说:“这是你家的荣誉,我去凑什么热闹。”父命难违,我只好起身告辞一路风尘仆仆回到家中,家里每个人都像是被泡在蜜罐里一样,因为多时未见,家人的脸上都些许有了变化。而这个时候,苗山风有些得意的说:“在不远的将来,我也会挣得皇上御赐的祭肉。”之后父亲一脸期待的望着我,我赶紧说:“曾几何时,我以为我是一个可以建功立业的人,到如今我已经发现自己不是那块料。”这个时候父母的脸色非常的难看,我说:“今生今世能够吃到皇上御赐的祭肉,对我来说这已经是难得的殊荣了。”父亲说:“这不光是对你对我们所有人都是难得的殊荣。”

冬至过去之后,腊八又要到了。在前几年的时候,因为粮食的价格越来越高。以至于很多药铺、寺院和道观中断了施粥的传统,今年因为粮食大丰收。这优良传统又恢复了,千万不要以为施粥是施给那些填不饱肚子的人。很多出自小康之家的人也来凑这个热闹,因为寺院和道观是代表佛陀我三清在施舍,他们施舍的不是财富而是福气,所以不论贫富都会去争取。要不施舍的腊八粥往往里面会加一些药材,目的就是希望大家在来年不会生病。要不这么做,似乎与他们的利益是相悖的,因为生病的人越多,要不的生意就会越好。虽然按照利益进行推,他们应该天天期盼着疾病流行。然而在这个风俗越来越醇厚的年月,要不自以为是守护众人健康的地方。他来保证大家不为疾病所苦,而大家在生病时也更愿意照顾他们的生意。短时间的生意做的是金钱买卖,长久的生意,做的是人情世故。

当初杜如晦在世的时候,每逢端午冬至,房乔都要和他一起去街上走一走,言辞之中对恢复粥场充满了期待。现如今粥场已经恢复了,杜如晦却已经离开了人世。这一天房乔与李靖两个人在街上散步。房乔流着眼泪说:“人世间沧桑变幻,我无数次想象眼前的情形,没有想到它来的那么快。”李靖说:“房先生这个相国做得格外辛苦。”房乔说:“辛苦倒也谈不上,人只要是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就不觉得苦了。就好比阁下上了战场,就如同是蛟龙入海。”李靖笑着说:“我现在腆居右仆射之位,心中实在惭愧。”房乔说:“这样的话千万不要说,如果你不是与社稷有功,也不会坐上这个位置。”李靖说:“有一件事我挺理解不了的,皇上为什么对那个魏征如此宽厚,要是我他的脑袋早就搬家了。”房乔笑着说:“治国不同于带兵,魏征要是真到了战场上,也断然不敢这么放肆。”

过了腊八之后,渐渐也就到了年底了。各地的奏报陆陆续续也都送到了长安,几位参知机务的大臣聚集在御前,一边翻阅着各地的奏报,一边吃着东西。皇上说:“诸位爱卿,你们说一说为什么今年的粮价这么便宜?”语气之中充满了得意,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魏征说:“臣之前已经说过了,粮食大丰收是好事,但是也要防止谷贱伤农。”皇上说:“你已经说过这样的话了?”魏征说:“臣就是担心皇上忘记,所以又说一遍。”皇上说:“魏夫子的话,朕自然是记得的,只是一时间没有想起来而已。贞观朝能有今日的成绩,魏夫子有很大的功劳。”魏征说:“这都是房先生他们的功劳,我不过是提了一点建议而已。”皇上说:“不光有房先生,还有杜如晦,这都是朕的心腹之臣,只可惜杜公已经不在了,不然见到今天的情形,他一定会非常高兴的。至于魏夫子的功劳也不能磨灭,记得在贞观初年,封伦建议朕用严刑苛法治理天下,要鼓励镇讨伐四夷已树立唐朝的威风。这就是摈弃封伦的主张,听了魏夫子之言才有今天。”

看着皇帝和魏征两个人在那里相互吹捧,长孙无忌的心里很不是滋味。长期以来自己才是皇帝真正倚重的人,想不到半路杀出来一个魏征,如果他像房乔一样一直在辅佐皇帝,或许心里还好受一点。这个魏征曾经向建成献上最歹毒的奸计试图要皇帝的命,如今皇帝不计前嫌,把魏征视为心腹之臣,实在是让他不痛快。于是故意喝的左摇右晃,手里端着酒杯,向在场的人一一敬酒。本来在这种严肃的场合喝的烂醉是不合适的,但因为他是皇帝的大舅子,而且两个人关系非常的亲密,也没有人敢指摘一二。在过去的四年里,房乔的功劳不言而喻,而皇上却只字不提。这让房乔有一些担心,皇上是不是已经开始着手对付他了?

越想心里越觉得恐惧,回到家里取出铜钱和龟甲卜了一卦,补完之后却没有看结果,自言自语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还卜他做什么呢?”房乔的夫人自从那次有了喝醋的壮举,整个京城只要有人提起她,大家就会谈虎色变。就连房乔也不意外,这让卢氏非常的受伤,为外面把这件事情越传越邪乎。从一坛醋说成是喝了一坛的毒药,是能够喝了一坛毒药而不死,说明她一定不是常人。因为这件事卢氏竟然想要跑到宫里找皇帝理论,要求皇帝恢复他的名誉。幸亏有房乔拦着,说:“上次的事情只是私事,皇上可以不计较,如果你真的敢闯宫,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不但我没有办法救你,咱们一家老小都会赔进去。那些人爱说就让他们说去,清者自清。再说你的确比一般的女人厉害,他们也不算是冤枉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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