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凝玉刚醒,为不扰她养病,围聚于铃兰苑的人,全去了正堂等候结果。
须臾,审讯的府兵将顾凝玉被害的经过,查得水落石出,“大人,吴姨娘在严刑之下,吐露实话,认罪了。”
顾林渊掌握又一份确凿证词,略感心寒,悲恨交加,“今后不准再让吴氏掺和管理后院之事,更不许她掌管府医。母亲切记,莫要偏袒。”扭头吩咐,“管家,罚吴氏禁足思过,珂儿、楠儿交由夫人与老夫人管教。不许吴氏见孩子们。”
毕竟是自己授意吴氏权力,未能管住她的祸心,最可耻的是事情竟然败露了。
吴氏此举诚然身败名裂,难以挽回顾林渊的心,今后算是不成气候了。
顶着同出一家的这层关系,吴老夫人仍劝一句,“明溶固然有错,可林渊,你也该轻罚,想必她经此事,再不敢动邪祟之念。往后我自会……”
顾老爷怒“哼”一声,不留情面打断自己的正妻,责怪道:“你吴家出来的人,你岂会不偏心?若不是你当初将后院之事交给这恶妇处理,大丫头何必受此磨难。”
“老爷,我!”吴老夫人见夫君动怒,急于争辩,却又无话可说。
“行了,你便与那恶妇,一同思过。”顾老爷甩袖出门。
吴老夫人转对儿子,探口风,“林渊。”
顾林渊态度强硬,“母亲,别再纵容吴氏胡作非为,玉儿才是你嫡亲的孙女。”话一语双关,堵了老夫人的口,也提醒她擦亮眼睛去看待事实。
“府里的人,除了下人之外,谁也不许去见吴氏。”顾林渊警告一番,转身离去。
顾凝楠缩在吴老夫人怀里大气都不敢吱出声,偷偷观察许久。见盛怒的两名长辈离去,心头的恐惧散去。
她跪在老夫人面前,小小的圆脸上,泪珠盈掬,楚楚可怜,“祖母,楠儿想娘亲,可不可以让楠儿去见见母亲?楠儿恳求祖母,让我去和母亲说说话。”
“楠儿,你父亲方才说了,不许你去看你娘亲,就是祖母,也不能去。”老夫人伸手拉起她,掏出帕子替她擦干眼泪,又叮嘱,“今后由祖母带着你和珂儿,你要听话,不然祖母就不再喜欢你了。”
顾凝楠堪堪止了啜泣声,娘亲受罚,她除了祖母,便别无可依赖的人。
娘说的对,顾凝玉和主母不是好人,个个是坏心眼。
是顾凝玉害得娘亲和自己、弟弟沦落今日境地,顾凝楠默默记下这段仇。
铃兰苑,屋里。
方才跟去正堂伺候的婢女,心中大快,向许氏与顾凝玉倾吐,“吴姨娘罪有应得,被罚禁足,今后怕是再难见到二小姐和四少爷的面。平素看她表面善良,却不料她其实是个披着人皮的禽兽,如今真面目是暴露了,大家都为小姐不平。主母和小姐没瞧见,刚才老夫人想要给吴姨娘求情,老爷和主君谁都没理会,愣是没给老夫人半点好脸色看。”
闻言,顾凝玉松了口气,这场风波暂时平了下来,往后吴氏难以再作妖。
此事放在寻常人家,恶毒小妾祸害嫡女,是可以处死的。她明白父亲如此处理,多少顾及了吴氏背后的娘家。还有当初迫使他娶吴氏为妾的,终究是他的母亲。
要彻底扳倒吴氏,得等恰当时机,最好是令吴氏母女永不翻身。
许氏愈发确定,顾凝玉此前同她说的,吴氏暗藏祸心,千真万确。抱着无辜受牵连的女儿,心生怜惜,“玉儿,委屈你了,是母亲的疏忽,未护好你。”
顾凝玉摇头,安慰道:“不是母亲,怪小人爱耍阴谋诡计,母亲千万不要自责,一切都是吴姨娘的错。”
许氏叹了口气,“你如今感觉可好些了?”
“母亲放心,我服用了楚大夫给的解药,好多了。”顾凝玉道。
“那便好。”许氏口上说,但心里却仍担忧着。
顾凝玉见她顶着两个黑眼圈,面露倦色,“母亲,我昏迷了一夜,您照顾我,必定累了。您先回去休息,玉儿这边无碍,有秋月她们照顾着。”
许氏仔细看了看女儿,放宽心来,“明日母亲再来看你。秋月、春月,好生照顾小姐。”
“是。”秋月等人点头。
目送母亲离去的背影,顾凝玉心里百转千回。尚未来临的诸多诡谲之事,依稀不能让母亲被卷入。所有事,她一力承担即可。
除了始作俑者吴氏,勾结的府医之外,一直在顾凝玉身边监督,通风报信的眼线,此刻是时候揪出来了。
顾凝玉故意问:“春月,你手边剩下的沉香呢?”
春月一愣,以为小姐所说,指的是铃兰苑库房余下的,讪讪地道:“余下的沉香,全都在库房,奴婢正要去丢掉。因小姐中毒,也有那该死的沉香造的一份孽。”
“我的意思是,你屋里私藏的,带着多余药末的沉香。”顾凝玉逐渐点明,撕开一个口子,再一步,便是沉重一击。
“小姐听谁说的,奴婢屋子里怎会有那种害人的劳什子物件?”春月百思不得其解是何人向小姐戳穿她,她藏匿得极深,纵使有人现下去搜屋子,也绝非会想到那处隐蔽之地。
顾凝玉道:“秋月,你拿给她看。”
秋月听了会儿话,识得小姐的意思,取出藏在香囊里的沉香,这次的香是小姐昏迷之前,奉小姐旨意在春月屋子的房梁上找到的。
秋月呈上掺杂着白色药粉的沉香屑,在春月眼前晃了一圈,“你一定认得,这是我在你屋子梁上发现的。”
“你!”春月惊恐,吴姨娘倒台,她委实无大树可依,跪倒在地,“小姐,小姐饶命,奴婢是受吴姨娘威逼而做了糊涂事。”其实是受真金白银蛊惑,在主子面前万不可露出如此本性,对外只能宣称不得已为之。
“我不管是她逼你,还是用钱财引诱你。你害了我,定要付出代价。今日,你若不去主动向我父亲坦白,那就让人拖着你去。你主动认错,必定会罚得轻一些。”顾凝玉将利弊摆在她面前,至于所谓的心慈手软放过,那绝无可能。利用、伤过她的人,不论原因如何,一律不放过。
春月斟酌一番,“奴婢自己去。”
话音甫落,春月规矩去认罪。
“小姐,奴婢去看着她。”秋月得了准肯,转身前去。
屋里一下子安静了许多,顾凝玉卸下满身繁重事,阖眸休憩。
“姐姐、姐姐!”洪亮稚气的嗓音传来。
顾凝玉缓缓睁眼,顾宁轩匆匆跑进屋里,坐在自己床榻前。他气喘吁吁,稚气清秀的脸上,额头沁满汗,想必一路急着赶来的。
顾凝玉支起虚弱无力的身子,用丝帕擦去他额头的汗,“小轩,你怎的了?”
“我听说你中毒昏迷了,姐姐,你要好好的。我还想等姐姐病好,一起去放纸鸢。”顾宁轩恳切道,思及小厮方才所说,气急,“是吴姨娘害的姐姐,我讨厌吴姨娘,也讨厌宁珂和二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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