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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县,云家。

春寒方散,万物复苏,前院里的老桃树冒出了新芽,枝上落着两只小雀,在啄那绿莹莹的叶子。

忽然间,“哎呦”一声惊呼,一个身穿褐色衣裳的妇人被推出了门外,差一点就跌倒在了地上,她脚步虚浮了几下站稳后,捏着帕子指着门里的人怒道:“我说云老爷,哪有您这样的?亲事说不成就算了,您也犯不着撵人啊?都是街坊邻居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您这样行事,以后还有谁敢来给您闺女说亲?”

“我就这样行事又如何?”云老爷一身深灰色绸缎袍子,怒气冲冲的站在门内,指着赖媒婆的鼻子道:“撵你又如何?就你提的那些个上不了台面的废物点心,给我家当杂役都不够份儿,还想当我云家的上门女婿?我呸!”

赖媒婆丝毫不觉得说谎被拆穿有什么可耻的,反倒是粗腰一扭,酸道:“云老爷,不是我说,就您女儿这般年岁,这般名声,您就别太挑剔了!当心再这么挑下去啊,怕是连个踩泥种田的都挑不来咯!”

“滚滚滚!挑不来也无需你操心,若再不走,我叫人大扫帚轰你信不信!”云老爷话落,赖媒婆狠狠瞪了他一眼,扭身走了。

云老爷气的手都在抖,转过身抚着额,走了两步,可实在是难消心中怒气,于是一把抓着身边架子上一个花瓶就给狠狠的摔了,瓷器的碎裂声响起的那一瞬间,他正要再去捞一样去摔的时候,却发现东西有些不对,不禁疑惑问屋里的小厮:“东子,老爷我这架子上东西怎么不对了?明明这上头,我一直摆着好几个青白瓷的花瓶的,怎么这会儿都变样了?”

东子闻言上前来,一边弯腰捡着地上的碎瓷片,一边笑着说:“是小姐,小姐知道您今儿要见赖媒婆,就猜着您要被气着,怕您一气之下摔了珍爱的花瓶,回过头来心疼,就叫奴才换了不值钱的,您想怎么摔都成。”

云老爷一听,满腔的怒气顿时散了大半,只哼一声坐了下来说:“她倒是还有心情管我这些个花瓶,也不想想我这都是为了谁?哎……真是气死我了,你说这诺大的县城,青年才俊也不少,怎么偏偏她的婚事就这么难?”

他算着,从女儿十九岁往后,这四年间,亲事说了那么多,他看中的也有好几个,可每回都在差不多要成事的时候,那些个未来女婿,不是摔断手,就是掉河沟,要么就是病的起不来床,再不然就是闹出些丑事来,将成的婚事硬生生的就这么折腾没了。

久而久之,女儿的名声也不好了,什么命硬,天煞的孤星,害得他找过不少大师破解,可照样没用,婚事照旧说不下来。一来二去,竟然将女儿耽误成了旁人口中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他不禁叹口气,唉声道:“早知如此,就不该拦了州城那桩婚,若是当年她顺顺利利的嫁过去了,如今老爷的外孙子怕是都会拨算盘了!”

东子闻言笑笑:“当初就是因为州城太远,您才舍不得小姐嫁的。如今小姐的婚事虽然晚些,可一旦说成,小姐依然是陪伴在老爷您的左右,将来有了孙子那也是咱云家的人。反正小的觉得,老爷若有时间和赖媒婆那种不识相的人生气,何不再想想县城里,还有谁家的才俊未婚配,好多做准备。”

东子一番话下来,云老爷已然消气了,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说的没错,眼下最重要的是女婿人选,光靠那些满嘴谎话的媒人根本不行,还是得我亲自来挑选才牢靠啊!”

他说着,忽然想起一件事,立即起身道:“东子,备车,我要出去一趟。”

……

夜,前院饭厅,云老爷接过女儿盛的汤,喜笑颜开的说:“容容啊,咱们县里三年一度的诗画会过几日就要办了,今儿我专门去买了个茶座,准备去凑凑热闹。”

二十三的云容,细眉精致,眸光清亮,净白细嫩的肌肤上一点瑕疵都没有,一身淡紫色的裙子,领口和袖口处都坠着绿豆大的白色珍珠,看起来极为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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