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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阿诺德好像有点不好意思了,他哭哭啼啼了好一会儿,时沛竟然没有骂他,还安慰他。等阿诺德冷静下来,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丢人。

他胀得嘭嘭的,把萨菲洛特挤得无处下脚,在猫爬架上很好奇地瞅他。阿诺德让时沛看到自己丑丑的一面——他情绪失控时会控制不好自己的形态,就像猫毛过敏的那一夜一样,变成一个笨重的,毫无美感的妖怪。

天知道阿诺德平时只有睡觉的时候松懈一下,早上天没亮就醒来,把睡散的身体仔仔细细地捋好,使他的每一寸都变得紧实光滑,富有弹性。

他知道时沛喜欢好看的事物,即使他无法维持人形太久,他也按照自己的审美,把异形形态收拾得相当体面妥帖。

丢了大人之后,阿诺德伸出两根触手捂住了眼睛,急忙把自己压扁塞进了沙发下面。时沛还觉得他这个样子挺好玩的,拿着逗猫棒蹲在沙发旁边甩了一会儿,愣是没能把羞愧的阿诺德引出来。

最后他把萨菲洛特抱下来,萨菲洛特的小爪子锲而不舍地朝里面掏了好久,时沛则打着哈欠洗澡睡觉去了。

扁扁的阿诺德在沙发缝里冷静了一会儿,随后由黑变粉,再变成一种熟透的红色。

刚才的时先生……好温柔啊。

阿诺德已然忘记自己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但时先生则显得和平常很不一样,他既没有因为这丑陋的形态嫌弃他,也没有因为他那泛滥的泪水和情感嘲笑他。

他几乎包容了所有阿诺德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不,是一点也不好的地方。

时先生这样好的人,怎么会有人舍得离开他?

阿诺德再次愤愤不平了起来……那个不知好歹的、毫无眼光的……鸡脖!

与此同时,时沛躺在床上看手机,他妈迫不及待地想了解今天的相亲结果,时沛和陈姝已通过气,和他妈说得有来有回的:

时沛:但是我估计对方看不上我。

时妈妈:哎呀!你不要妄自菲薄嘛!万一人家就好你这一口呢!

时沛一头黑线,怎么说得他像只猩猩一样。

时沛:这天底下最勉强不来的事,您着急也没用。

对面安静了很久,估计是上别处打听情况了。

时沛叹了口气,他是拿他妈没辙了,这回要不是碰上陈姝,指不定得有多麻烦。而想让他妈别再操心这事,唯有时沛真的有了符合世俗意义的伴侣。

时沛之所以一直没跟家里人出柜,最大的原因其实不在于他们有很大概率不能接受。父母都是比较传统的人,大哥时清随了他爸,指不定会给他来场男子双打。

但这对于时沛来说不是很大的问题。

他内心真正的想法是不管自己喜欢男性还是喜欢女性,和谁都好不长,即使交付真心,也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纪柏辉,时沛何必为没有结果的恋情去给父母添堵呢。

时沛要是单身一辈子,那是什么性取向也无所谓了。

时沛百无聊赖地划手机,微信突然跳出来一个添加请求的红点,时沛点开一看,是纪柏辉。

两个人当年和平分手,表面上其实没有闹得太难看,也没有到互删拉黑的地步,只是时沛后来换了一次微信,也就没加回来。

纪柏辉的头像还和以前一样,是一张大海的风景图。

那张图还是时沛拍的。

名字也很简单,是一个柏树的emoji,纪柏辉的添加请求没有任何备注消息,因为他确定时沛会认出他来。

时沛盯着那个头像看了一会儿,既没按下通过也没有拒绝。

他突然想起陈姝的那句话:纪柏辉是个在精神上对人影响挺大的人。时沛不得不认同,时至今日,纪柏辉仍然影响着他。

夜晚显然不适合作为一切的开端,时沛把手机远远地放在床头,翻身抱着被子睡了。

第二天。

同学会在中午,时沛因健康的作息早早起来了,阿诺德做好了早餐,时沛吃完吊儿郎当地去洗碗,一切井然有序。

时沛打开电脑搬了会儿砖,新文的开篇非常顺利,时沛似乎从阿诺德身上汲取了灵感,让他完全开辟了新的领域。微博上的异形日常小段子也让他涨了不少粉,这让他更相信自己找对了方向。

时沛写得差点忘记了时间,直到阿诺德在外面小心地敲了门,时沛开门一看,阿诺德已经把自己缩成一个精巧的小煤球了。

好像为了弥补昨天的失态,阿诺德这次把自己卷得更小更圆了。时沛给他开了门,单手抓住衣服后领往前一拉,现出清瘦的脊背,他脱了衣服赤.裸着上身,柔软的头发因换衣服翘了几撮,在衣柜里找自己的衬衫。

阿诺德看到这一幕,差点因为害羞而尖叫出来——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时沛的裸.体,但这是时沛第一次在他面前这么毫无防备地脱掉衣服。

时先生……时先生怎么这么突然……他还在这儿呢!

幸亏他现在卷得够小,变色了也不大显眼。时沛毫无知觉,一边扣衬衫扣子,一边随口道:

“你要跟我去同学会啊。”

时沛用的还只是个陈述句,阿诺德这边一下晴天霹雳:

难道时先生没想过带他去同学会吗?是他误会了?他还卷了半天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给时先生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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