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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义府,顾名思义,主持正义。

经搀扶我的那名神捕介绍,我才知道府里设有三法庭,分为中庭、上庭和下庭。上庭主接各地方官员无法侦破的各种疑案悬案,主事官为何冕中庭主接在京各种大案要案命案,主事官为宋言下庭主接各种因田地人口等纠纷案,主事官为温冥鄂。

三法庭分别设有的庭尉主事官,各司其职,却又互通合作。

“既然正义府设有三庭,为何张大人还要亲自去蓝府?”我望着威严气派的三庭正堂,偷偷问道。

伽禾低声道“这你就不懂了,蓝大人之死牵连甚广,朝廷也极为重视,钦点的张大人侦查此事,三庭的那群老古董,此刻估计巴巴儿地聚在一起喝酒庆祝呢”

“咦这有什么好庆祝的,蓝大人之死明摆着遭人杀害,而且蓝大人的夫人和蓝大人的侄子明摆着很有嫌疑,难道那三位大人还查不出来,非要大人亲力亲为。”

“有你想那么简单就好了,最近京城好几宗大案在中庭宋大人那里压着,到现在还没个结果呢,那宋大人愁的头发都快白了,这才找的张大人出面抢在军机府前面抓人,结果因为你的出现,才让殷韫跑了。”

“那啥……当时不是军机府在人也在么。怎么还让犯人跑了,这人跑了也不至于全推我头上吧。”

伽禾悻悻地道“当时大伙都看着呢,你被殷韫掐着脖子,张大人唯恐你受伤,和王都卫打了起来,那殷韫就趁乱就跑了,我刑狱六司神捕和军机府御用兵士劝两个大人都劝不住,哪有时间去追他……”

我硬着头皮道,小声问道“那……张大人有没有受伤”

伽禾白了我一眼“都打起来了,不受伤才怪。”

我忙停下脚步,道“张大人的武艺不是比王都卫还好么,怎么还会受伤”

伽禾噎了噎,低声道“其实也不算受伤,大人那条胳膊本来就受过伤。王都卫胜之不武罢了。”

我微微一怔“张大人的胳膊,以前也受过伤”

伽禾瞄了一眼走在前头的张池郎,小声道“嗯,很多年前吧,灭了西域国凯旋归来的那一年,被中郎女将,也就是周夫人用火樱枪给刺伤的。幸好当时崔神医游历在京,不然大人那条胳膊早就废了。哎,也因为这件事,大人再也不能上战场,只能在京城谋了个寺监大人的职位。”

我忽然想到殷储烈记忆中的某个片段。

周环鱼说等张池郎三年……

我疑道“我听说张大人早就休了周夫人,不知张大人的两位公子又是怎么回事?”

伽禾神色渐冷“你不知道么,当年周夫人等了三年没等到张大人,她就自己写了放夫书,改嫁给了王都卫王大人。可惜王家老夫人不喜欢她,后来周夫人生了两个小公子,王老夫人还是不肯认这两位小公子。周夫人也只好将这两个小公子安排在张府,并让他们拜张大人为干爹……”

我一口闷血差点喷出来。

张池郎和周环鱼就做了三年名义上的夫妻!

可即便是周环鱼伤了张池郎一条胳膊,害他不能做武官,他竟然还能容忍周环鱼和王朔的儿子住在府上,这是得多大的心胸,忍受世人多少闲言碎语,才能走到今天。

这怎么可能,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可……可我怎么觉得,有点高兴!

我转念一想,高兴,我高兴什么,是替小烈烈,替他高兴

不对呀,小烈烈已经转世为人了,我到底在高兴什么……

“君公子,你这表情,到底是想笑还是想哭呀”伽禾转过脸奇怪地望了我一眼。

我忙打着哈哈道“我,我腿有点疼,你先扶我进去吧。”

伽禾二话没说,忙搀着我一瘸一拐走了进去。

走过中庭六扇门,进了内庭院,院中有专供庭尉和寺监翻阅公文、休憩用膳的门房,又称“议事房”,房外由庭尉的亲随或寺监亲信把手。门上挂有一个牌子,翻到“静仪”二字时,任何人不得擅入。

“大人,君公子的腿未伤及筋骨,歇息几天就好。”

这是我第一次亲眼见到那个姓崔名九霜的大夫,上一次只听见他的声音,未见其人,当时心想他应该是个两笔斑白的老头子。

现在见他双手笼在袖中,一副丰神雅淡的模样,我就知道我错了。

他最多也就三十来岁,只是声音显老罢了。

“又劳你跑一趟,真是对不住。”张池郎拱手谢道。

“没事,崔某先告辞了。”崔九霜回了一礼,拎着药箱退了出去。

崔九霜一走,房内突地安静了下来。

伽禾没有与我一道进门,现在屋里只剩张池郎与我两个人。

“还疼不疼?”沉默许久,张池郎冒出一句。

“还好。”我倚着枕头,半躺在铺了丝绒的软榻上,低低应了两个字。

“你要是困了就躺着休息,没有人会进来打扰你。”

我点了点头,转过身去。

“怎么跟个小孩似的,睡觉还蜷着腿。”张池郎走上前来,将我的两条腿伸直了摆好。

我颇觉伸直了腿睡着不舒服,一转身,兀自将腿蜷缩了回去。

张池郎轻叹一声,稍一使劲,又将我的腿摆成了笔直的条状。

“……”我抬头瞅了他一眼,迅速将腿收了回去,并有些不耐烦地道,“张大人,我就喜欢蜷着腿睡觉,您干嘛非要我伸直了腿。”

张池郎脸上一片愁云惨谈“蜷着腿长不高。”

我扬了扬嘴角,绷着脸道“长不高就长不高。”

张池郎垂下眼,神情颇为伤感,沉默了好一会,勉强说道“好吧,随你喜欢。”

我呆了呆,有些惊讶于他的决定。

当然,我很快意识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像张池郎这种喜欢循着固定思维做事的人,眼睁睁看着我违逆他心中所想蜷着腿,简直是一种心理上的折磨。

这还不到一个时辰,张池郎已经看了我的腿看了不下十次!

看得我十分的不自在。

“……”我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口气,将腿按他之前摆放的那样伸的笔直。

张池郎的脸上这才勉强露出一抹笑,笑里藏着一丝促狭的味道。

“宋大人,您就不要为难小的……宋大人,张大人吩咐过了,您不能进去……”门外,忽然有人在争执着什么。

“张大人,宋庭尉有要事禀报,小的实在拦不住!”伽禾冒冒失失地跑了进来。

紧跟他身后的,是一个年过半百留着络腮胡的中庭尉官宋言。

“总监大人,下……下官有件事必须得通报您。”宋言一脸严肃地道。

“有话快说!”张池郎的声音不温不火。

“此事关系重大,还请大人屏退无关人等。”宋言拱了拱手,面色凝重。

张池郎屏退伽禾,黑沉的眸子里杀意凛然“快说。”

宋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平躺着的我,好奇问道“大人,这床上躺着的是……令郎”

张池郎眼一寒,手握成拳,眉宇间尽是怒气,倏地,他扬手将床榻前的珠帘拉上,挡住了宋言探寻的目光,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道“不是。”

宋言挺板着脸,老气横秋地道“大人您也不用掩饰,下官都懂,您对周大人情深似海情比金坚情难自已。可大人您也要以大局为重,如今形势严峻,军机府和咱六司因那番禺使臣被杀一案,明枪暗箭斗得鸡飞狗跳。您再怎么喜欢孩子,在自家府上哄哄得了,万不该将周大人和王都卫的孩子给带到司里来。这要是传出去,世人还真以为您怕了那王都卫呢,这底下的人出去做事,哪里还抬得起头来……”

“宋言,你祖上有两句诗写得好。遥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

宋言摇头晃脑念着那两句诗,忽然醍醐灌顶,猛拍脑袋告罪道“原来是殷将军的后人,年宴上远远瞧过一面,哎,下官这记性,怎么给忘了。实在是该死,还请寺监大人和君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张池郎摆摆手“此事先不提,你且说到底是何急事,非要闯进来。”

宋言连忙低下头,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目不斜视地道“总监大人,下官奉命查访十七染被害的十七个被害者,发现这些被害者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曾经在满画楼做过。”

张池郎冷笑一声,目光如残阳噬血“继续说。”

宋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喘着粗气道“下官不敢稍有懈怠,立即加派人手暗查这些生前比较亲密的联系人,进一步发现这些与一个叫薄香的花魁娘子走的极近,而且……而且番禺使臣被杀前一晚,还曾与这个叫薄香的花魁娘子有过一夜春宵。更离奇的是,下官从满画楼老鸨那里打听到,这个薄香与棋馆馆主殷韫二人暗中早已眉来眼去,勾搭上床。而且殷韫这几日才失踪,他的棋馆查封不到几天,今儿个又开张了,换了一个新老板,张大人您说巧不巧,竟然是蓝大人的侄子蓝鲵!这中间兜兜转转,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真是匪夷所思!下官不敢冒然往下查,只敢大胆推测,番禺使臣被杀一案和蓝大人被杀一案,极有可能,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张池郎听完,良久,未言一语。

宋言默默转身。

“没有我的命令,下一步,不可轻举妄动。”张池郎紧盯一句,那声音冰冷得仿佛是对一个将死之人的警告。

宋言浑身一抖,低着头,逃命一般地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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