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阿黑哥你再说一遍。”光着脚坐在船尾的一个王澄伸长了脖子，大声喊道。
阿黑是王敦的小名，王澄与王敦一处长大，常以“阿黑哥”称他，成了习惯。
周围人声鼎沸，名叫王敦的少年回过头，坚定地道：“我说，那个举旗子的人不是卫璧人。”
两岸喧哗声一片，面面相觑，都道“啊，不是卫璧人，那是谁”
王敦和王澄正要说话，寒纪年忙低声说道“你俩都给我闭嘴，就不能跟小安期学一学，别那么大惊小怪的。”
安期即王承，字安期，和王敦、王澄一样，都是琅琊王氏少有才名的三位小郎君，不过王安期自小是寒纪年看着长大的，与寒纪年自然更亲近一些，直接称呼他为“小安期”。
此刻的王安期因为晕船，躲在人群后面昏昏沉沉的，吐了个稀里哗啦。
然而岸上和船中的学子们早就冷水浇了油锅似的，短暂的失落之后又光顾着看众学子的美姿，根本没人认真听他们的对话。
乐云张着嘴，捂着涂抹得月盘似的脸蛋，忙着踮起脚去看并排船上的学子，边看还跟着两岸的少男少女花痴地大喊：“阿黑哥长得也好俊呀！”便喊还边往前挤。
气得刘越石一个劲踩踏的脚：“他哪里好看了，长得黑不溜秋的，你能不能矜持点，涨别人气势，灭自己威风。”
他话音未落，不知谁喊了一声：“萧山书院的人也来了。”乐云忙一把扒开刘越石的肩膀，撸着袖子大喊叫“在哪呀在哪呀，让我看看，我看看。”
远处的桥墩底下，冒出一条船来。
“龙亢桓家小郎君也来了。”一个少妇抱着孩子，手里拿这个拨浪鼓坐在家门口大喊。
“在哪在哪，哪个是桓家小郎君举旗子的那个吗？”屋里跑出个戴花草帽的少年。
“不是不是，举旗子的是我表哥哇啊啊……”一学子抢在刘越石和乐云身前，举着手往那艘船高声大喊。
“裴郎君和桓郎君穿的衣裳颜色一样哎，好好看呀。”又一个女子大声喊着，追着船往前跑。
“简直是一对美人呐，你看你看，他俩手里的扇子上的画儿，一个画的墨梅，一个画的墨菊。”
“是阿，他俩好般配呀，衣裳穿一对，扇子拿一双，不如就叫合称梅菊公子吧，祝他们白头偕老。”
“船来了，船过来了，你们别挤我啊，让我看看呀，我都没看仔细呢……”
“哎梅菊公子后中间那个人是谁啊，手里拿了一支新鲜桃花枝的那个小郎君，哇，快扶着我，我没看花眼吧，他才是萧山书院最美的小郎君！”
“在哪在哪，让我看看，谁呀，别踩着我裙子啊。”
“我看到了，是不是那个眼睛小小的，长长的，右眼有颗美人痣，耳朵旁的头发有两撮弯弯的头发丝是那个，带着镏金发钗，穿着灰绿色衣服，腰很细的那个”
“对对对，一直在笑的那个，蚌眼桃腮，人间正真绝色啊，哇啊啊啊……他一直在笑，好甜好仙的小哥哥……”
“啊啊啊，他又笑了，天哪，他是神仙下凡吗比方才的卫璧人还好看，天哪天哪，要是君阁的少阁主君止见了，啊啊啊，恐怕连斐安斐先生也不要了，肯定会爱上他呀！”
“啊啊啊，我要被他美晕了，他是谁呀？你们知道他是谁吗？怎么生得那么好看呀！！！”
“不知道啊，你问我我问谁呀”
“哥哥哥哥，君止是谁呀？斐安又是谁呀？”
“我也不知道呀，我又没见过，反正都是美男子。”
“啊啊啊，哥哥，我丢给他的花他接住了！”
“要不我们一齐喊吧，问他叫什么名字？”
“一二三……”
“神仙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山学兄，岸上有人叫你呢”裴浚将旗子杵在船板上，笑眯眯地对身后的少年道。
山仙将手中的桃花花瓣吹落在水面上，方才冲岸边的人拱手，清声回复道“在下，河内山怀川。”
“什么听不见！”周围的人嘿嘿笑着大声喊道。
船桨声此起彼伏，岸边的各色各样的灯笼慢慢亮起，裴浚提高了嗓音，仰脖子大喊道“你们神仙哥哥叫山仙，字怀川！”
“啊，名字也这么好听，啊啊啊，他是画里走出来的吗他怎么可以那么好看啊，让我死了吧，或者杀死我吧，死在他面前，让他从我尸体上走过去我也心甘情愿。”
“我现在才知道，娘亲说的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这句诗不是虚构，是真的有这样温润有礼人呐。”一个少年握着书呆呆地站在窗前，叹息道。
“怀怀哥哥，我喜欢你。”不知谁喊了一声。
“川川哥哥，我也喜欢你，好想抱走啊啊啊！”其他人也不甘示弱。
“我要扛走，扛回去供起来！”
“不行，阿姊，我回去也要把头发弄成他那样的弯弯的，你们谁也不要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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