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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厚重的乌云遮住了浅浅的一弯月牙,透不出一丝光,夜色格外深沉。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沈秋庭披着月隐纱,抱着二花蹲在草丛里,虎视眈眈地看着不远处的藏宝楼。

凌云阁好歹也是天下第一大派,藏宝楼修得很是讲究,金碧辉煌的五层石楼,虽然家底不够厚,但好歹面子上还是很过得去的。

一楼正对着门口的位置摆了张桌子,桌子上搁了一只硕大的夜明珠,一个穿着门派服饰的老头正在打瞌睡,头一点一点的,像是马上就要睡过去了。

沈秋庭来之前特意查过藏宝楼的轮值情况,今天这位轮值的元婴真君嗜好饮酒,经常在轮值的时候喝得神志不清,算是几位藏宝楼看守中最好糊弄的一位。

天时地利人和,也不枉他踩了这么久的点。

沈秋庭观察了一下,把怀里的二花放了出去:“快,过去!”

灵猫原本在他怀里睡得好好的,冷不防被拎了出来,瞪大了圆溜溜的猫眼一脸迷惑地看着他。

沈秋庭正想把猫赶过去,左右看了看这肥猫的样子,半点激不起人的慈爱与同情,忍不住叹了口气:“二花,变瘦一点看看。”

二花晃了晃尾巴,乖巧地变成了一只黑漆漆的老鼠。

沈秋庭看了一眼在脚边跳来跳去还试图爬上他裤腿的耗子,差点气死:“……不是,我让你变瘦一点!”

二花睁着一双天真烂漫的眼睛,歪头思索了片刻,重新变成了一只雪白的小奶猫,嗲嗲地冲着沈秋庭“喵”了一声。

沈秋庭:……行吧,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他跟二花又比划了一通,终于成功让灵猫明白了他的意思,目送二花迈着小猫步轻盈地跑去了藏宝楼门口。

老头今天喝多了酒,眼下正困倦,听到外面的动静,立刻警醒地睁开了眼睛。

门外没有什么贼人,只有一只白色的小灵猫在挠门,一边挠一边发出“喵喵”的声音。

老头刚看了小灵猫一眼,小灵猫就又叫了一声,听起来细声细气的,可怜得紧。

正是寒意未消的早春,入了夜还冷,这灵猫看着还没断奶,在外面冻一夜说不定要出事。

老头有点同情这小东西,打开了门打算把猫抱进来,刚一抱起猫,就觉得身边一阵风掠了过去。

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心道,看来今天晚上果然是冷。

他抱着猫重新回了屋内,“吱呀”一声关上了门。

沈秋庭趁着老者开门的机会裹着月隐纱迅速跑进了藏宝楼,并且轻车熟路地蹿上了通往楼上的楼梯。

一楼到二楼的楼梯口设有禁制,沈秋庭摸了摸口袋,掏出昨日从清虚道君那里偷来的令牌,半点没受阻拦便过了禁制。

进展这么顺利,沈秋庭忍不住自我膨胀了一下,看来这年头修仙还是要靠脑子。

毕竟这年头都是和平修仙时代了,一天到晚打打杀杀的多不讲究。

也就是他师父,会把来藏宝楼偷东西作为实力的象征。

膨胀归膨胀,沈秋庭也没忘了自己来的目的,四下看了看,按照记忆寻到专门放置刀剑等兵器的库房走了过去。

凌云阁剑修多,收藏的刀剑也多,库房占据了整一个二楼,因为常年无人收拾的缘故,里面布满了灰尘。

沈秋庭花了一个时辰在里面转了一圈,也没有找见自己的本命灵剑,倒是沾了一头一脸的灰尘。

他顺手扶正一把摇摇欲坠的长刀,心里思忖着,莫非是师父那老头不做人,又在驴他?

不应该啊。

留给他的时间到底不多,沈秋庭犹豫了一下,冒着被发现的危险,闭上眼睛放出一缕神识,试图感应自己本命灵剑的位置。

神识尽头传来一阵雀跃的悸动,沈秋庭精神一振,重新睁开了眼睛。

他的迟明剑……在顶楼。

凌云阁的家底满打满算放三层楼已经是极限了,根据他以前的记忆来看,当初修第五层纯粹是因为当年凌云阁的掌教迷信风水,认定楼层数宜单不宜双。藏宝楼的顶层一向是空置的。

沈秋庭有点疑惑这剑放置的位置,不过找到剑的激动压过了这点疑惑,他考虑了一会儿,起身上了顶楼。

清虚道君的令牌权限极高,沈秋庭一直走到顶层,也没有触发任何禁制。

藏宝楼顶层一如沈秋庭记忆中的空旷,只是相较于其他几层灰尘遍布的样子,这一层明显干净了许多,几乎可以说得上是一尘不染。

他总觉得这做派像是某一个人,却一时想不太起来是谁。

沈秋庭四下看了看,见角落里多了一个琉璃台。

两柄剑并肩悬浮在琉璃台之上,周身灵力如无波古井,像是完全死去了。

剑修与本命灵剑的羁绊极为亲密,开了一定灵智的灵剑,在主人死去的那一刻就会自行封剑,直到主人回来或是找到下一任主人。

沈秋庭看见这两柄剑,瞳孔震动了一下。

一柄是他的本命灵剑迟明,另一柄……是白观尘的本命灵剑饮雪。

奇了怪了,白观尘分明活得好好的,他的本命灵剑怎么被封在了此处?

沈秋庭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在鬼镇里,白观尘手中握着一把普通灵剑的场景。

莫非……一人一剑掰了?

别人家的事实在不是他该管的,沈秋庭把这些跟自己无关的乱七八糟的揣测清出脑子,忽略了飘在一旁的饮雪剑,开始尝试沟通自家本命灵剑。

飘在半空中的迟明剑察觉到主人的气息,激动的厉害,剑身微微颤抖起来,像是迫不及待想要回到沈秋庭的手中。

沈秋庭心中一喜,加大了灵力,想要跟它重新签订契约。

迟明剑终于下定了决心,剑身往下一沉,正想扑进主人的怀里,旁边一直跟块石头一样的饮雪剑忽然动了动,飘到了迟明剑身前,轻轻挡了一下。

沈秋庭察觉到,方才还意志坚定的迟明剑忽然变得有些迟疑,左右飘移了几下,依旧没有做出决定。

一边是阔别已久的主人,一边是道侣,要听谁的才好?

沈秋庭:……

他这才想起来,这两柄剑原先是对剑,他现在要带走其中之一,被另一把剑阻拦倒也不是说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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