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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有脸叫我父亲,瞧你做的那些好事!桩桩件件你母亲从来都护着你,倒把你养得不知天高地厚,一心想着攀高枝去了。那英国公府的嫡长子是什么身份,你竟喜欢他,还闹得人尽皆知,丢尽了咱们苏家的脸!”

苏陟怒气冲冲地说。

果然这件事是不会轻易就揭过去的。虽说苏柔嘉的确是任性了些,但也不至于像她父亲所说得这般难听,况且小姑娘十三四的年纪,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徐廷锡出身高贵,又生得一表人才,在京城世家大族一众儿郎之中原就出群拔萃,也难怪苏柔嘉会倾慕于他。

但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丢了苏家的名声倒是真的。柔嘉可不想再挨一巴掌,低着头道:“女儿错了,以后不会再做这样的糊涂事了。”

苏陟却很少见小女儿在他跟前服软,一时倒也愣住了,盯着柔嘉看了半晌,以为她又在耍什么花招,阴沉着脸,又道:“你竟还想着以后!是不是等伤好了,又要出去惹是生非了。关了半年禁闭,原想着你能有所长进,却不但没有半点悔改,还跑出去和人打架。如今竟还学会了糊弄你爹我,你以为你假装低了头就不用挨罚了!”

她都知错了,苏陟却还以为她在骗他,难道小姑娘在她眼中就是这么的不堪吗?更何况还是他自个的亲生女儿,柔嘉突然有些同情起这位苏家三姑娘了。

苏柔嘉是个不能吃闷亏的人,若是知道他父亲这样冤屈她,恐怕要哭死了。她如今既然占着人家的身体,总该想法替她辩一辩的。

柔嘉抬脸望着苏陟,眼睛红红的,满是失望之情,说道:“这件事已过去许久,既然那日父亲没有追究,怎的眼下又想起来这事,火冒三丈的把女儿叫到书房来,又是打的,又是骂的,一句关切的话都不曾问过。到好似我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一般,竟毫无半分维护之情。”

苏陟就知道她不是真心认错的,厉声骂道:“孽子,你也甭在这里和我犟嘴,你自己做的好事你自己都知道,你爹我这张老脸早就被你给丢光了。我没把你打死都算好的了,你倒腆着脸问你老子的不是了。好!好!好!看我今天不打死你,给苏家清理门户。”他气急败坏地扬起了手。

柔嘉就直直望着苏陟,并不畏惧他满身怒气,眼瞧着巴掌又要落下来,却也一动不动,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只辩解道:“那日女儿和孙小姐打架的确有不是之处,父亲可也曾问过女儿一句到底出了什么事,明明是那孙小姐当着众人的面出言讥讽女儿,谩骂咱们苏家的门庭,难道就要女儿眼睁睁的受着,一声不吭吗?”

她说的话不假,苏陟也是知道的,二女儿的性子虽被林氏宠的骄纵了些,却也不是那跋扈无礼的,在外面也知道收敛脾性,无端端的是不会和人闹别扭的。

他这才正眼瞧了女儿一番,见她这些日子的确消瘦了不少,小脸苍白,左脸被他那一掌打得肿了起来,红红的五个手指印子。这一巴掌到底没有落下来,僵在半空中。苏陟却还是气急了,喝道:“那也是你自个儿找的!瞧着你也是不肯承认自己的不是了,快快给我去祠堂里跪着,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再回来见我。”

紫芝在廊下听着里面的动静,早就急得火烧火燎的,一看到柔嘉捂着脸从书房出来,连忙上前搀住人,关切问道:“姑娘,疼吗?”

柔嘉觉得她自从重生成小姑娘后,眼泪无故就多了起来,被紫芝这样一问,鼻子立即酸酸的,忍不住又落下泪来。“能不疼吗?”她吸了吸鼻子说,整个左脸都肿得紧绷着疼。

这下好了,还要去祠堂里跪着。柔嘉真是追悔莫及,刚刚怎的头脑一热就和苏陟犟了起来,不过多挨几句骂罢了,她太沉不住气了,如果刚才不说话,说不定苏陟骂几句骂累了,就让她回去了。

唉——

苏家祠堂坐落在正房大院一进院落的东侧小院里,一路从夹道过去,遇着几位仆妇在月洞门前打扫枯草落叶,见到柔嘉低着头捂着脸走过来,都连忙起身见礼。

往日里苏家三姑娘是跪惯了祠堂的,她们倒也不大惊小怪,柔嘉就冲她们笑了一笑,快步进了小院。

碰巧周氏叫人开了祠堂,收拾供器神位之类的物件,小院里十几位仆从进进出出,紫芝找管事的秦婆子要了两扇蒲团,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就跪着了。

午饭时分,苏老夫人从隆福寺进香回来,马车刚刚停下,菱角就跑到了跟前去,把二老爷如何如何把三姑娘叫到前院书房,又如何如何打骂,最后跪了祠堂去说了一遍。

孙妈妈扶着苏老夫人从马车上下来,沿着长廊过去西偏院,进了安僖堂。当即就有丫头捧了铜盆进来,苏老夫人进内室换了一件鸦青色宋锦褙子,洗了脸篦了发,坐在东次间临窗的大炕上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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