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姨娘身段玲珑,穿着靛蓝色缠枝莲花纹棉袄,月白色十二幅湘裙,披了一件青白色玉兰花斗篷,肌肤白嫩,鹅蛋脸儿,双眉修长,一双美目似水含情,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一个美人儿。
柔嘉想起了林氏,其实林氏也面容姣好,若要细看眉眼,林氏比齐姨娘还要精致些,只是她不擅打扮,脾性又急躁,自然不如娇美温柔的齐玉婉。
苏柔淑走到廊下,叫了一声‘姨娘’,齐玉婉笑着把她揽在怀中,福了福身子,说道:“多谢三姑娘把淑儿送回来,天气寒冷,不如进屋喝杯热茶再走。”
柔嘉见她举止得当,并没有可挑错之处,笑道:“天色已晚,柔嘉就不叨扰姨娘了。”
齐玉婉笑了笑,让出道来,柔嘉从她面前缓缓而过,直到过了夹道进了穿堂,她才敛去了脸上的笑意,转身进了堂屋。
月姜跟在后面,嘱咐门口的小丫头好好看守着门,若是来人了,就进去禀报。
苏柔淑正在和齐玉婉说在安僖堂苏老夫人教她写字的事情:“祖母教我写梅花小篆,她说我握笔太松弛,下笔缺乏筋力,让我好好练一练,描一些名家的字帖。祖母还说过了年就要请先生来家里授课,叫我和两位姐姐都读书。”
齐玉婉听着点了点头,说:“你祖母肯教你是好事,你自个儿也要争气。我的儿,你出身不好,比不过上头的两位姑娘,你就更要讨好你祖母,等以后她老人家给你做主,你也能嫁个好人家。”
苏柔淑年纪还轻,虽听不太懂齐玉婉话中的意思,她还是点了点头,说:“姨娘说的话我都知道的,可是今天四姐姐给我摆脸色,祖母瞧见了也没有说她什么,如果我对三姐姐四姐姐有一丝不敬,孙妈妈就会拉着我说不知礼数。若是祖母真心疼我,她自然不舍得让我受委屈,姨娘还让我讨好她,我实在不懂。”
齐玉婉不由皱眉,说道:“四姑娘又给你脸色瞧了?”
“嗯。”苏柔淑有些委屈。
“就因着如此,你就更要讨好你祖母了,我瞧着,你以后还是日日都要去安僖堂,你在她身边久了,自然心里也就偏疼你了……你三姐姐可也凶你了?”
齐玉婉问道。
苏柔淑摇了摇头,说:“三姐姐以前也总是给我脸色,今天就瞧了瞧我,但是没有和我说话。”
齐玉婉听了若有所思,吩咐月姜道:“你带淑姐儿去东屋写字。”她也觉得三姑娘怪怪的,往日苏柔嘉见了她总是瞧也不瞧就走了,今天却和她说起了客气话。当真是变了个人似的。
苏陟从前院书房过来,两个小丫头连忙打起绸帘,朝屋子里道:“老爷来了。”
齐玉婉连忙从炕上下来了,站在堂屋门口等着,苏陟进来就道:“外头风大,你身子弱,不必站在门口等我的。”
苏陟身上披了一件狐裘大衣,齐玉婉替他解下披风,小心搭在衣架子上,苏柔淑正在东屋写字,看到苏陟叫了一声。
“爹爹——”
苏陟扭头看到小女儿探着身子叫他,笑着应了一声。
玉蝉在旁边磨墨,苏陟进来,苏柔淑就把写的一半的字帖拿给他看,写的是梅花小篆。苏陟就抬头问齐玉婉:“你何时会写梅花小篆了?”
齐玉婉把狐裘理好,柔声道:“妾身哪有这个本事,是老夫人教柔淑写的。”
是了,苏老夫人写得一手梅花小篆,苏陟很小的时候,也是老夫人手把手教他习字的。
“母亲肯教柔淑写字是好事,从前柔慎写字也是她教的。”
齐玉婉便说:“二小姐出身好,又知书达理,极得永平侯太夫人喜欢。柔淑哪里能和二小姐相比,我只愿她以后能嫁个殷实人家做正妻,就已经很不错了。”
提起身份,齐玉婉的脸色就有几分黯然。
苏陟不由想起初见齐玉婉那日,他那时候尚在青州府任职,益都县知县之女大婚,他跟着同僚去吃喜酒,不慎吃醉了酒,正好路过县学齐教谕家门口,就被请到了家中。
齐家是耕农人家,到了齐教谕这一辈才出了个举人,后来齐教谕屡试不第,就来了益都县任教谕。
他酒醉吐得满身都是,齐教谕就叫齐玉婉过来伺候他。那时候齐玉婉的母亲刚刚过世,她正在守制,大冬天的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棉衣,小手又冰又凉,一双剪水秋眸似含情/欲泣。
他看着不由起了怜惜之心,后来他升任京官,就把齐玉婉带到了椿树胡同苏府。
他不能给她正妻的身份,她却愿意做妾侍跟随他。虽然她一直不说,苏陟也是知道的,齐玉婉一直都很介意姨娘的身份。
这些年,实在是委屈她了。
苏陟握住齐玉婉的手说道:“你放心,我定不会负你。”
回到棠棣院,柔嘉坐在罗汉床上换药,问紫芝道:“五妹妹可是得罪过四妹妹?”
紫芝在手心搓热了药膏,才覆在柔嘉膝盖上,笑道:“姑娘忘了,前一阵子四姑娘给了姑娘一对金镶玉耳坠,叫五姑娘瞧见了,告诉了老爷。老爷叫姑娘把耳坠给五姑娘,姑娘不给,闹得长房那边也知道了这件事情,四姑娘遭了排揎,大夫人又到首饰铺子新打了一对耳坠,送给了五姑娘,这件事才作罢。”
原来是这个样子,不过一对金镶玉耳坠,倒闹得两房脸上无光,怪不得苏柔谨不待见苏柔淑。
一晚上柔嘉都在想出殡的事情,约莫三更天才睡着了,二日卯正醒了过来,天色还早,隐约能听到院子里丫头婆子起床的声音。
林氏打发了画蘋过来棠棣院,嘱咐紫芝叫三姑娘起了床去瑞庆堂用早饭,正好柔嘉有话想和林氏说。
紫芝从衣柜里找了一件桃红色宝相花纹的棉袄,柔嘉看到就说:“找一件素色的衣裳来穿就好。”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