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躬身将轿子里一名身着貂裘的男子搀扶而出后,那几名抬轿者不待刘真上前,转身往澜园外走去。

走路轻飘飘的,薄底靴踏在厚厚的积雪上,竟看不出多少脚印。

刘真只瞥了一眼,便不再多望,因那貂裘男子修长的身影伫立在风雪里,正朝他静静打量。

黑色的貂裘,领口上围着圈银白色貉子毛,此人站在雪地里好像笔墨染就的一幅画。长长的貉子毛在风里轻轻颤动,时不时扫过他脸上那张苍白的面具,有些诡异,亦有种说不出的妖娆。

不由想起江湖上关于此人的传闻,刘真微垂下眼帘,指向不远处静斋的门,朝这来访者恭敬打了个请的手势。

静斋是间书房。

不大一间屋,清冷得一如澜园里那片被雪层层叠压的四季竹,除了书架和一套桌椅,几乎没有任何多余。放眼一圈便能将一切尽收眼底,难免叫人有些索然无味,貂裘男子目送刘真离去后,从书架上取出一卷书,一边解着领子上的宝石扣子,一边缓缓朝窗前踱了过去。

窗前坐着的那个男人,仿佛没有觉察任何动静。

手里拈着支烟,细长的烟杆翡翠的烟头,他在窗外叮叮当当的风铃声中专注打磨着手里的东西。长发如水,披散在月白色长袍外,随着他手里动作一起一伏间,丝丝缕缕滑过宽肩,再沿着背脊,徐徐铺陈至窄腰。

无需回头,一道背影已是堪称绝色,勾着一室清淡的烟香和静谧。

身后目光在这道背影上停留许久,然后脱下身上貂裘,拖过一旁椅子坐了下来:“素闻严家二爷手里有把刀,别人的刀用来杀人,严二爷的刀却是用来救人。这个,莫非就是七佛录中所提的雾刃?”

严沉月似乎对身后突然而来的话音充耳未闻,即便在听到七佛录这三个字的时候,他依旧专注打磨着手里那把刀。

青色刀身,泛银的刀刃,长久而细致的打磨令它薄如蝉翼,拈在修长的指间,仿佛轻轻一碰就会随风而散。

雾刃,顾名思义,轻薄如雾气般的刀刃。

最后一道工序打磨完成,将水珠从薄刃上吹落,严沉月的目光转向桌面。

桌上躺着十余把与之相似的刀,大大小小,最长的不超过三寸。从中挑出一把柳叶状的,将之与手里那把替换,随后对着灯光往刃上看了片刻,轻轻一折,将断刃抛到一边。

这时方才开口:“刘真,有客来怎不上茶。年纪越大越不知晓规矩了。”

话音刚落,哑仆已安安静静托着茶盘走进书房,茶盅摆开,为主客二人各将水沏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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