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床底黑暗吞没时,温清桐没有片刻停顿。
她抬起脚,将脚上勾着的刀,往自己无力垂在身旁的左腕上用力刺去。
常年各地奔波,让温清桐的脚虽然粗糙,但十分灵活。
所以她可以十分轻易地用脚趾勾着雾刃,把它藏起来,又能勾着刀柄像用手操作一样,在将自己隐藏入床底后,立即用它去做一件为了生存,自己必须立刻要做到的事。
她半身不能动,是因为被严沉月封死了肩膀上的两处穴位。
那两处穴位在人上身受伤出血厉害时,用来封闭血液循环,以达到止血目的时所用。通常随着时间推移,这两处穴位被封后,会因血液逐渐增加的循环速度而自行舒缓开来。但严沉月手法用得太狠也太巧妙,所以除非有会气功的人运气推拿,或者用针灸的方式行血,否则只能听任血液因流速过于缓慢,最终对身体造成实质性伤害。
温清桐偷师那几年,对穴位有所了解,因此知道,在手腕的某个位置,有个穴位对应着肩膀处那两个穴道,一边对应一个。
虽然她没法碰触到自己肩膀,但手腕倒是可以一试,所以她一钻进床底,就立刻摸索着往最方便碰触到的左腕上刺去。
本来是该用刀柄刺的,只要力度拿捏得当,就能借着这个穴位释放被禁锢的血液。
然而脚终究不是手,即便再灵活,当要掌控更精细的动作时,缺陷便尽数暴露。
连掉了两次,处在极度紧张中的温清桐再一次用脚趾夹起刀时,没留意此刻对准自己手腕的不是刀柄,而是刀尖。
她用了最大的力气把刀尖径直扎进了手腕里。
若只是普通的刀,这么一下,未必很严重。然而它是雾刃,薄如蝉翼,划入体内的时候不会让人有任何知觉,等有知觉的时候,已是入得极深。
所以惊愕之下,混乱导致的笨拙让她非但没能及时将刀从手腕中抽离,反而偏了位置,往更前,以及更深的地方刺去。
靠着咬紧牙关,温清桐才没在那一瞬间痛呼出声。
直到身体适应了疼痛,同时也听见外面的脚步声渐近,她才继续脚上的动作。
只是,当她维持着最后一点冷静,终于把刀抽出时,她手腕上的肌腱已被她割断。
一切发生仅在瞬间,她用雾刃刺穿了那个穴道的同时,毁了自己的手腕。
大股血从手腕伤口内涌出,有那么片刻,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那些生命从自己伤口源源不断朝外流逝,让她几乎忘了外面正有人侵入的现实。
好在嘴里刚数到五下,她左边身体便已有了知觉。
这让她迅速回过神,强迫自己将注意力从伤口上移开,忘记疼痛,忘记手断了筋后力量的缺失,把脚上那把刀牢牢捏进了左手。
然后借着手臂的力量,在眼前那道遮挡着她的床单被人掀起的一霎,她将手用往前一挥。
随即就听嗤的一声轻响,她感到手里那把刀,深深扎进了某样柔软的东西里。
当一股温热液体喷到她手上时,耳边传来对方隐忍之极一声闷哼。
温清桐愣了愣。
没有太多迟疑,对方被她侥幸一击即中后的呻吟,让屋里人所有注意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所以趁着这个间隙,温清桐用手死死压着刀柄猛地往前一顶,在迫使那人往身后两人身上撞去的同时,自己一骨碌钻出床底,跌跌撞撞往屋外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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