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宽爷爷吸完烟吹了煤油灯,躺在床上,白天的劳累,加上刚才的不快,任凭外面怎么吵,他都不想听了,也不想和陶宽爹说,即使刚才想了那么多,也不愿和陶宽爹说,更不可能和陶宽妈说,他知道:陶宽妈很宠陶宽爹的,只要陶宽爹提出来的事,陶宽妈从没反对过,能帮陶宽爹的,就尽量帮帮不了的,就干着急,再就是抹眼泪。陶宽爷爷心里也挺矛盾的:要是平常时候,陶宽妈这样对陶宽爹,陶宽爷爷心里很舒坦,甚至是心满意足,陶宽妈对陶宽爹的疼爱,几乎是疼到肉里的,从家里吃鸡蛋就看得出来,陶宽妈对陶宽爹确实好,哪怕自己饿几天,也要保证陶宽爹的营养,陶宽爷爷心里确实感觉很好。哪天,自己撒手不管了,陶宽妈也还会对陶宽爹很好,自己也就放心了,自己孩子不会吃苦,有这样的媳妇疼着,确实放心。但到要紧时候,这样的媳妇就不一样了,陶宽妈一味地迁就陶宽爹,会让陶宽爹失去自我,就感觉家里就他最重要,平时也确实是这样,家里吃的,穿的,用的,油盐柴米酱醋茶,那样不是陶宽爹双手挣回来的,还有更重要的房子,也是陶宽爹一手攒起来的,男人在外面那么累,就该宠着他,由着他,迁就着他,他说一就不能是二。但人毕竟是人,是人总有弱点,这就是人性。特别是暴怒时候,更会低智商处理事情,这时候就该有个泼辣的女人,去管管他,帮他出出主意,显然,陶宽妈不是这一类型的妻子。陶宽爷爷也知道,一个人家的运气,很大程度上是家里的女人造成的,如果家里的女人嘴快,说着无心听者有意,一句话本来就没什么错的,但经过女人的嘴,就变味了,甚至是当时说话的语气改变,都会有着不同的意思。特别是女人多的地方,大家在一起洗衣服时候,没有不说话的,总是东家长,西家短,没有个嘴歇的,某某和谁好些,某某和谁划不来,自然就是事多,说不定衣服还没洗完,就在村口的溪里吵了,打架了。虽然陶宽妈这方面涵养很好,随便别人怎么说:陶宽妈总不会添言添语,实在是被人问急了,最多也就是笑笑,不再说什么,时间长了,陶宽妈都会在家里洗个头道,再到村口的溪里,再冲洗下,衣服就很干净了。能避免去村口的溪里洗衣服就尽量避免,慢慢地,陶宽妈就不再和村里的女人搅和一起了。这方面,陶宽爷爷很放心,陶宽妈也是陶宽爷爷亲自选的,陶宽爷爷也很满足自己的选择。因此,陶宽家也省去很多是是非非,没有了别人的搅和,家里的运气也更顺了,不像别的人家,今天张三去他家,找他家里的女人对质,明天又是李四到他家去认领东西回家,要么就是女人的吵架,变成了打架,打输了,就骂家里的男人,说男人是木头,自己的女人吃亏了,不敢去找面子回来,男人本来外面做事就累,回家还得处理这样无聊的事情,去吧,人家说你怕老婆,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等到了那里,一失手,打到别人了,别人也不善罢甘休,要么送医院,保不齐就得花钱赔医药费,情况严重的还可能被公社送到县城去参加学习班,这里没有出工,没有工分,那里还得赔医药费,一来二去的,亏的就不是几块钱了,搞不好还得背债。于是,今年的年就不好过了。倘若碰到更狠的,可能被别人打到,那就更划不来了,轻则歇息几天,重则,被人打成伤残,留下残疾,虽然别人会掏医药费,但总归痛吧,落下残疾的就更无奈了。时间一长,夫妻也开始相互埋怨,后悔了,但天下什么药都有,就缺后悔药。吵多了女人也不耐烦,想想也气愤,不就让你去装装样子吧,结果还被别人打了,搞得面子里子都丢了,女人也没法在村里混了,干脆一走了之,男人又不能很好生活,可就苦了孩子。因为女人的嘴多造成人生悲剧。不去吧,女人又闹,自己也觉得矮人一截,在村里没法混,搞得家里鸡飞狗跳的,本来和和顺顺的家,被女人闹得家不像家,自己也人不像人。陶宽妈的嘴紧,给陶宽家省去很多麻烦。但到紧要关头,陶宽爹就失去了一个好参谋,什么事都得靠陶宽爹自己去想,去做,去完结。这些都是陶宽爷爷心里不太愿意接受的,就像今天买电筒一样,陶宽妈就没有掌握到陶宽爹的苗头,有时候,枕边风比台风破坏力都更大。陶宽爷爷认为,陶宽妈缺少了这方面的历练,更缺少了对陶宽爹的约束,男主外,女主内。男人外面赚得再多,没有家里女人的管理都是白费心机。谁看到哪个光棍,做得了什么大事,能混个肚皮滚圆就很不错了,大多都是吃了上餐没下餐,有的光棍其实也挺出力的,但到了年底大多都是借钱过年的,为什么呢,不就是没个女人管理吗。有女人的家的男人未必能比没女人家的男人赚得多,但有了女人的管理,家里的进进出出就变得有条有理。陶宽妈虽然管钱,但陶宽爹的用度,陶宽妈从不小气,只要陶宽爹开口,陶宽妈都是多给的,也从不问做什么用。这些,都是陶宽爷爷担心和在意的,也怕自己百年以后,家里没个人敢去管管陶宽爹。那时也没有,男人长不大的说法,在陶宽爷爷眼里,陶宽爹就是一个孩子,一个让陶宽爷爷不太放心的孩子,一个没有真心去管的孩子,有的就是对陶宽爹无比尊宠的陶宽妈,和一对让陶宽爹甘愿掏心肺的男孩,这都是陶宽爷爷心里过不去的担忧和牵挂,想到这些,陶宽爷爷一时也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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