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萍儿言道:“胡一刀,那你讲讲,我听听,我听听这个故事到底真不真实。”
胡一刀抬起头,望着满天繁星,想起了那个真实的故事,故事中的狗狗是他的表哥,狗狗的妈妈是他的姨娘,是他妈妈的姐姐。故事是狗狗讲给胡一刀的,狗狗比胡一刀大七岁,但他们有共同语言,虽然他们只见过两次面,但已经彼此记住了对方。想起狗狗,胡一刀想起了狗狗讲过的这个故事。胡一刀用舌头舔了舔嘴唇,讲道:“狗狗一家六口人,爸爸妈妈,还有三个姐姐,狗狗家穷,六口人只买了三个碗。狗狗和爸爸合用一个吃饭碗,每次吃饭,爸爸端着碗,看着狗狗吃了,爸爸才会吃大姐和二姐合用一个碗,吃面时,大姐端着碗,二姐站在大姐对面,二姐吃一嘴,大姐跟着吃一口,喝汤时,大姐依然端着碗,二姐先喝一口,大姐跟着喝一口妈妈和三姐合用一个碗,无论吃面还是喝汤,总是妈妈端着碗,三姐吃饱了喝够了,妈妈才会端起碗连吃带喝。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着,六口人三个吃饭碗,碗虽少,但人人并不会因为碗少而觉得吃不饱喝不饱。大家也从来没有为碗少而争吵过,日子过得还算可以。
冬去了春又来了,周而复始,不变的悄悄地也变了。院边大杨树上的喜鹊窝窝已经由狗狗出生时的一个窝窝变成了六个窝窝,过年的大黑猪换了一个又一个,曾经的小黄狗变成了大黄狗。狗狗渐渐地长大了,由当初的七斤一两变成了现在的四十九斤二两。狗狗已经不满足爸爸端碗他吃饭喝汤,狗狗想自己端着碗吃饭喝汤,狗狗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碗,可爸爸担心狗狗把碗打了,就是不让狗狗自己端碗。两个人一个碗,如果让狗狗端着碗,不小心掉在地上,弄碎了碗,咋吃饭!任凭狗狗怎么说,爸爸就是不让狗狗自己端碗吃饭。狗狗很生气,他看着大姐已经把碗交给了二姐保管,妈妈已经把碗交给了三姐保管,凭什么爸爸不让狗狗保管那个属于他们两个人共有的碗。狗狗只是保管,不是想占为己有,为什么爸爸不让狗狗保管那个碗?狗狗想不通这件事,狗狗很郁闷,从心里开始讨厌爸爸。
这种讨厌感从春天一直被狗狗带到了秋天,在一个烟雾缭绕的日子,狗狗对爸爸的不满,由春天的开花到了秋天的结果,狗狗开始绝食。他发誓,如果爸爸端着碗,他宁愿饿死渴死,也不会再吃一口喝一嘴。
狗狗为了能够亲手端上碗,决定绝食。爸爸觉得狗狗绝食是闹着玩,狗狗一定是不饿,如果饿了,一定不会绝食,小孩子爱玩,狗狗就是在玩。说什么,只有这一个碗,狗狗还小,不能让狗狗端。万一狗狗不小心,打碎了碗,他们父子俩就没有了吃饭碗。
狗狗中午没吃,晚上依然没吃,妈妈想把自己的碗让给狗狗,可那碗已经归三姐保管,三姐说什么也不让狗狗端属于她和妈妈的碗,万一狗狗把碗打碎了,她和妈妈就没有了吃饭碗。三姐不肯,妈妈也没有办法,劝说二姐把碗借给狗狗端端,二姐说碗的事要她和大姐商量后,该天再给妈妈答复。不管二姐是真的跑去和大姐商量去了,还是婉言谢绝了借碗的事,总之狗狗想端碗还是没有端上碗。妈妈转身求爸爸,就让狗狗端端,狗狗已经长大了,狗狗会小心的。爸爸咆哮道,小小年纪,就学会了用绝食危胁老子,长大后还有没有老子的活路!
那晚,狗狗没吃也没喝,熄灯后,狗狗听见妈妈对爸爸说,如果你明天不让狗狗端碗,我就和你离婚,这穷日子我过够了,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不心疼,我心疼。爸爸说,你这个黄脸婆,都生了四个娃了,满脸麻子,除了老子要你,谁还会要你,离就离,谁怕谁!妈妈没有再说什么,不停地哭,饥饿让狗狗睡不着觉,家里的大黄狗在院子里汪汪汪叫个不停。
狗狗听着大黄狗的叫声,突然想起了给大黄狗喂食的破瓦罐。狗狗想,那破瓦罐虽然破,但能给大黄狗喂食,那个破瓦罐也一定能盛饭。
狗狗肚子实在饿,偷偷溜下了床,哭着的妈妈停止了哭,问狗狗要干啥去,狗狗说出去取大黄狗的破瓦罐盛饭,他肚子饿了。
妈妈拉着灯,给狗狗披上衣服,下了炕,从厨房里端来了一碗洋芋糊糊面,端着碗,让狗狗吃。狗狗见那碗是爸爸的,坚决不吃,他要妈妈把那碗面倒进大黄狗吃食的破瓦罐,他才吃。
爸爸听了狗狗的话,认为狗狗和他在怄气,二话不说,操起门边的顶门棍向狗狗打去,妈妈用胳膊挡住了劈下来的木棍。木棍没有落在狗狗头上,却打折了妈妈的一条胳膊。
故事的结局是妈妈和爸爸离了婚,妈妈带着狗狗离开了家,去城里打了工,认识了一个比她大三十岁的老爷子,妈妈嫁给了老爷子。自从狗狗随着妈妈走进老爷子的家后,狗狗不但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吃饭碗,而且有了一大堆碗,搪瓷碗,塑料碗,瓷碗,铜碗,大小不一,形状千奇百怪,数量过百。如此多的碗,狗狗可以随意端,打碎就打碎了,只是碗大的个事,不算个事。”
胡一刀终于把故事讲完了,翠萍儿陷入了沉思,胡四狼和群狼也陷入了沉思,夜也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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