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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珩多留了一日,如许却高兴不起来,心里沉甸甸的,始终怀着师父就要走了的伤感,脸上半点笑容都没有。

她长这么大,被父亲、被姐姐……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就连逃婚离家,也透着一股不谙世事的天真,此次第一回意识到什么叫做分别,从此天地苍茫,如山海隔断,再也看不见了。

她守在青珩身边,鼻子酸酸,却忍着没有掉眼泪。

“师父……我不想你走,你可不可以不走?或者,你走了,再回来……多久我都等你。”

青珩摸着她的头发,“人都是会长大的,在这个过程,会遇到很多人,也会和很多人说再见。其实人生匆匆,不过是一场场的分离和重逢。”

如许哭得更厉害,“师父你别说了……”

青珩又说,“不过有的人,是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离开你的。”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看她们的云渐寒,“师父很高兴,他能找到你。”

如许忽然觉得很害怕,“那……那我爹呢?我姐姐呢?我也会和他们分开吗?”

青珩抱了抱她,“不会的,只要你心里有他们,即便天涯海角,他们也不会与你真正分开。”她极认真地说,“虽然我要走了,可是小许,你千万要记得师父,这样即便师父远在千里之外……也不算真正地离开。”

她的声音带了一丝颤音,终是没有忍住。

如许拼命点头,“我不会忘记师父的!”

天渐渐地暗了,夜色深重,湖风清凉,渐渐地,星河斗转,月沉西山,天又要亮了……

如许与她呆了一夜都没睡,眼睛红彤彤的,抓着青珩的行李不肯撒手,直到青珩催了好几遍,才默默流眼泪将她的行李递过去。

“师父……我不会忘记你,你也不许忘了我哦。”

多奇怪,其实她们真正见过的次数并不多,虽然青珩占了一个师父的名头,但顶多一年才去丹阳一次,她的底细,连温老爷都不清楚,可是如许对她的感情却有着一股说不出的厚重,潜意识里,她知道她是值得深深依赖和信任的。

青珩的船行出去很远,她仍站在岸边,眼泪花了视线,不肯动一下。

她忽然大喊:“师父!师父!师父!!”她用尽气力,“阿珩姐!!”

云渐寒站在她身后,目光猛然剧变,上前抱住她,两只手放在她的头两侧,捂住她的眼睛,轻声又强势地说:“不要想了,不要难过……别想太多,不要想。”

如许哭得稀里哗啦,那一声歇斯底里的阿珩姐仿佛不过是偶然误叫,再没提起过。

云渐寒哄了她一整日也没有用,便带着她到处走,爬山、玩水、赏花、听戏……每日几乎没有空闲的时间让她难过,过了七八日,小姑娘脸上终于有些许笑容了。

此时秋水论剑大会在即,他想起如许一直十分向往,便问,“后日便是秋水论剑大会了,我带你去瞧瞧,好吗?”

如许正牵着他的手摇晃,山风清徐,好似天上春神轻轻地一拂袖,满山的花儿都开了,翠绿映红的,恍若桃源仙境。

“好啊!”

秋水论剑大会就在秋水山庄举行,云渐寒带着她一早便出发。从客店到秋水山庄的路并不远,坐马车一个时辰就到了。

如许坐在马车里,百无聊赖地掀了掀面纱,“哥哥……这个戴着好碍事啊。”她深深地吸一口气,那面纱立刻便贴着他的脸颊,在鼻子处蒙出两个深深的孔印,她再猛一呼气,将面纱吹开去,道,“看!透不过气了!”

不仅是面纱碍事,还有垂下来能拢过手的宽大衣袖,还有盖过脚面的裙摆,都叫她很不自在。

这是云渐寒给她准备的衣服,白衣白纱的确实很仙,可也确实很不方便。

云渐寒摸了摸她的头发,耐心说,“听话。”

如许翘了翘嘴唇,满腹不满掩藏在面纱下,什么都看不到。

马车缓了下来,最后停住,秋水山庄到了。

如许跟在云渐寒身后下了车,抬眼望着秋水山庄的门庭。不愧是百年传承的武林世家,光是一对石狮就比寻常人家的威严大气,更勿论门口成排的戍卫,个个黑面执剑,别说是宵小了,就是一直苍蝇飞过,一人一个眼刀都能将之五马分尸了。

如许被云渐寒牵着手,乖巧得像是一只小猫。

“庄主早已等候多时,公子请!”

门口的戍卫一瞧见他,连名帖都没要,便将人引进去了,如许暗暗吃惊,如此熟稔,可见云渐寒和那庄主交情匪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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