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渐寒正要呵斥,身边忽地爆发出一阵猛咳,是如许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声师娘惊到,呛住了,他稍用力拍了拍她的背,再递过去一杯水,而后才冷冷地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少年郎彻底收敛了笑意,规规矩矩地说:“徒儿思念师父日久,离家寻找师父,还望师父莫怪。”
“莫怪?你在台上大出风头,还需要我这个师父来莫怪的吗!”
如许咳得脸颊通红,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少年郎,她从未见过云渐寒这般严厉地说话,心中好奇极了。
不过她更好奇的是他们的关系,想不到云渐寒这么年轻,就有一个这么大的徒弟了。这人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师徒情分。
不过再怎么深的师徒情分,哪里有随便就喊自己师娘的道理,便是他们两情相悦,也还没过门呢!
她脸色更红,红艳艳的嘴唇微撅,一只手支着头,好奇看他。
多看两眼便觉得眼熟,细细看去,惊觉和如玉有些相似,再看眉眼,又仿佛和准姐夫李贤相像。
少年郎仍是恭敬的态度,言辞却张狂得很:“这些江湖后起之秀弱得很,徒儿才没打几下他们就……”歇菜了三个字没说出口,在云渐寒的怒视下慢慢噎了回去。
“看来你觉得自己的功夫已经到家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讥诮讽刺,让少年郎如临大敌,忙摆手谦虚,“不不不!徒儿弱得很弱得很。”
云渐寒淡淡一声轻叱,说,“既然来了,就跟在我身边吧。从明日开始,我会日日考校你的武功。”
如许看到少年郎的肩膀一下子塌下去了,眉宇之间哪里还有方才的神气,就像一只斗败的公鸡,耷眉垂眼地看着自己,竟朝自己求救呢。
她到现在还云里雾里呢,便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回望他。
“看什么看!还想着蒙混过关不成!”云渐寒突地一声吼,惊得少年郎双膝一软,差点儿跪下去,也惊得如许一口气喘岔了,竟然打起了嗝,于是整个房间静悄悄的,只剩下她一声赛一声高的打嗝声。
云渐寒忙轻拍她的后背顺气,好一会儿见她平复了气息,再倒一杯茶喂她喝,目光瞥见少年郎还杵在那里,喝道:“出去吧!”
如许咕咚咕咚喝光了茶,看着少年郎健步离去的背影,这才开口,“他是谁啊?”
云渐寒轻拍她的背,接过杯子放下,暗暗一声叹息,就像一个对长子觊觎厚望、却发现孩子越大越顽劣那般恨铁不成钢地,道:“他叫舒夜明。”
如许哦了一声,“他好像很怕你。”
云渐寒道:“这孩子从小被我惯坏了,不知天高地厚,若是再纵容下去,会吃大亏。”
“从小……?他是个孤儿?”
“嗯。”
如许很是好奇地看了看门外,道,“我瞧他武功很好,应该少有对手,不会吃亏才是。”
云渐寒看着她,忽然伸出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神态全无方才的严厉恐怖,满是温和亲昵,“天下之大能人辈出,便是你武功天下第一也难保会有落难的时候,保持谦虚低调没什么坏处。”
如许揉揉脑门,最近他怎么老是喜欢点自己的额头,本来就不聪明,再被点笨了。
她道,“哥哥也是因此保持低调吗?”又问,“那以你的功力,江湖上能排第几?”
云渐寒卖了个关子,“以后你就知道了。”
她的房间虽然已经撒上了雄黄粉,可她还是不肯回去,继续赖在云渐寒房间。今夜他似乎比较疲累,早早就熄了灯,如许也跟着躺床上睡觉,呼吸渐匀。
“小许?”
黑夜里传来他极其低弱的呼唤,如许并未睡着,却不知怎的不想应他,便故意假装睡沉了不理他,看看他接下来要怎么做。
只听得漆黑的房间来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而后他轻手轻脚下了榻,走到她床边。
月光下她的睡容极为安静温和,玉白的面庞就像瓷器一样光滑细腻,正是韶光正艳的年纪,便是闭目沉睡也如一株月下睡莲般宁静美好。云渐寒站在床边深深看了很久,就在如许快要憋不住的时候,他拿起外袍和剑悄悄开门走了。
如许张开眼睛,稍一思考也下了地穿好衣服,只那一头长发来不及编,就那么垂在身后,悄然跟了出去。
云渐寒走得很快,又悄无声息的,如许拐了个角就看不见他了,再往前去就是客人们住东西院落,她站在岔路口略一思索,往东边追去。
眼下已经夜深,除了来回巡逻的守卫,便只有路两旁的风灯随风摇晃,白日里草木葳蕤的石子路到了夜里却像妖魔鬼怪伸出了利爪,颇有几分阴森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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