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前暖风携芳,小小的院落到处散发着一股安静和慵懒的气息,舒夜明这一声干娘掷地有声,铿锵有力,犹如一把羽箭,猝不及防地正中如许的脑门,嗡嗡地让她发晕。
“你喊她什么?”
舒夜明放下手,看到她,露出两排森森白牙,“二小姐。”
如许又是一怔,“你……你喊我什么?”
之前一路喊她师娘,亲得好像母子,眼下却生疏地喊自己一声二小姐,倒是喊姐姐为娘了。这人有乱认娘的习惯吗?还是说遍地都是他娘?
如玉见她目瞪口呆的模样,轻轻干咳一声,唤回她的注意,道:“你离开家三个月,一封信也不回,若不是有人代替你写了几封家书回来,我和爹不知要急成什么样子。前些日子夜儿来报平安,说是你十日内便会回,这才让我们彻底安心。”
如许猛地想起来,是有这回事,但是舒夜明回来报平安她知道,他喊如玉干娘又是怎么回事?
侍女奉上了新沏的茶,还有满满三碟瓜果点心,她伸手要喝茶,却发现手肿了没法拿杯子,更别说吃瓜果了,这才发现这两杯新沏的茶和三碟点心到底是给谁准备的。
如玉岂会不知她肚里馋虫,捏起一颗草莓送到她嘴边,柔声说,“真是什么都挡不住你的馋嘴。”
如许张口咬下果肉,酸甜多、汁,美味极了。
舒夜明坐在一旁,如少女般安静乖顺,浑然不似平时那般跳脱,如许狐疑地看了他几眼,想问他到底发生什么事,可他始终和如玉套近乎,让她无从开口。
从如玉院子离开后,她快步追上去,两只手并用抱住他的手臂。跟着的小丫鬟微微睁圆了眼睛,还未劝如许松开,就被她打发得远远的了。
“你怎么喊我姐姐干娘了?你这人,到处认娘的吗?”
舒夜明笑着,“干娘她温柔良善,像女菩萨一样慈善,我一看到她就仿佛看到了我亲娘。”
如许气得想揪他耳朵,怒道,“你怎能这样?我姐姐还未出嫁,你喊她干娘,说出去会让旁人怎么看她?她哪里来你这么大的儿子!”
舒夜明嘿嘿笑着,“小师娘,你放心吧,我已认了李贤为干爹,有爹又有娘,这样总不至于败坏干娘名声了吧?”
“你……”如许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半晌叹道,“你怎的如此不要脸?”
爹娘也能随便认?更何况他和姐姐一般大,和李贤年岁相同,谁家会有跟自己一样大的儿子?!
舒夜明浑然不在意,“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他低头朝她一挑眉,很是欠揍,不等如许要揪他,足下生风,溜了。
如许看着他溜之大吉的背影,跺了跺脚,只得作罢。
她惦记着云渐寒说要明日要上门拜访的事,心里仿佛揣了一个疙瘩,不知是不是要先和爹爹先说这事。若是说了,势必要先退婚,爹这么重信誉的人,一定不会答应的。要是姐姐知道了……又得教训自己……
如此揣着心事过了一天,一早起来时不慎压到手掌,疼得她一个激灵彻底清醒。
早食是她最喜欢的豆浆油条,再加一碟小笼包,如许端着对猪蹄般的手掌动不了筷子,便由丫鬟一筷一勺地喂。
还未吃完,便听外边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从小伺候她的晓云跟个喜鹊一样欢快地跑了进来,“二小姐,二小姐!您快去看看!”
如许嘴里塞了小笼包,有些口齿不清,“怎么了?”
晓云叽叽咋咋地,道,“来了一个很英俊的公子,抬了好多聘礼来,老爷正在前厅待客呢!二小姐,是您的聘礼呢!”
如许只觉得那香软美味的小笼包仿佛成了硬邦邦的石头,嚼不动了。她嚯地站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爹……爹是什么态度?”
晓云想了一会,哎哟一声跺跺脚,“奴婢一高兴,忘记看了。哎呀!反正那聘礼好多,院子都放不下呢!”
如许用力咽下包子,一溜烟往外跑,晓云很费劲才跟上她的脚步,连声道,“二小姐,您别跑!哎呀您是姑娘家,怎能这么随便去呢!”
如许哪里管她说的这么多,满心都是云渐寒,他这么莽莽撞撞地来,还不知会怎么被爹这么轰出去呢。
刚一入前院,就见整个院子锦绣如堆,一箱箱的聘礼放得几乎无处下脚,云渐寒还带了许多仆从来,就守在院子里,看见如许时一个个笑得满是和气,仿佛认识她已久。如许惊了一下,冲他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拉着晓云悄悄趴在门边往里边瞧。
温老爹笑得跟弥勒佛一般,满是笑容。没有意料中的剑拔弩张,气氛一团和气,好似亲翁婿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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