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许转身就走,叫云纱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她暗暗地叹气。
大堂里,王玄沂早就被人请了进来,正悠闲自得地喝着碧螺春,目光时不时地往外探。
他很快听见外边传来脚步声,略微明快,不似寻常贵族小姐那般每一步都好像被人拿着拍子量过,面色一喜,放下茶杯站了起来。
“温姑娘。”他揖了一礼。
今日他特意穿了一件白色广袖长衫,腰间束了玉腰带,金冠束发,整个人越发地文质彬彬,从内而外地透着一股温润如玉的书卷气。
他意外地发现如许今日也穿了白色的衣裳,这么一看,两人倒是有几分情侣装的意思,当即心里甜滋滋的。
他道:“温姑娘,上次我将你的簪子送人,是我不对,今日特意上门来,是想给你郑重地赔个不是。”他将带来的礼物送到如许面前,“这是我重金购得的一套红宝石发簪,还请收下。”
他打开匣子,顿时一股珠光宝气透匣而出。
然而如许并不为所动,反而微微皱眉,道:“王公子,此事我并未放在心上,你言重了。这套簪子我不便收,请收回吧。”
王玄沂笑道:“温姑娘若是不收,便是不原谅我了。当日堂妹将此事告知了我母亲,我母亲很是恼火,将我斥责一番,温姑娘可就行行好收了这套簪子吧,否则我不仅过不去母亲那道坎,心里也难安。”
那就难安去吧……
如许心里直翻白眼,但是她没有读书人那套弯弯绕的肠子,道理说不过王玄沂,只能生硬地拒绝。
云纱早就悄悄来到了门外,听得王玄沂这番话,心里那个数越发明了了,她了解如许,怕她说出不好听的来,忙出声走进来。
“我还道贤侄怎会来府上,这些年可没见你登门,原来是这般缘由。”云纱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模样,优雅地走进来,看见那套红宝石簪子,十分惊喜,“这套首饰倒是做工精巧,用料考究,贤侄你真是用心了。”
王玄沂拱了拱手,恭恭敬敬喊了一声王妃。
如许默然无语地看着云纱自然而然将簪子收了,暗暗叹气。
然而云纱的算盘还没打完,亲切地拉着王玄沂寒暄,而后道:“贤侄第一次来府上,不如在府上用过了午饭再走?”又说,“眼下时候尚早,如许,你就带着王贤侄四处走走,可好?”
如许内心自然一万个不愿意,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云纱想撮合他们两个,偏生王玄沂附和地点头,她不能当众让云纱下不来台,只得木然点头。
云纱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去,喜得直拊掌。
“你瞧瞧,这两个人多般配啊。”
杨婆子亦道:“是啊,虽说我们大小姐已是嫁过一回了,但是这般好相貌,又有王妃护着,这满长安什么样的才俊配不上。”
云纱却渐渐敛了笑容,声音低低的,好似夏日院墙里照不到阳光的角落,冒着丝丝冷气,“若是九宫日后得知真相……呵呵,我可真迫不及待想看看他们的表情了。”
她声音过低,杨婆子并不能听清楚,只狐疑地看她一眼。
如许带着王玄沂在王府瞎逛,她每日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深居简出,很多地方其实自己也不熟悉。
王玄沂三步一诗,五步一赋地赞,马屁拍得啪啪响,却不知如许最厌恶的便是这座搜刮了无数民脂民膏才堆建起来的豪华府邸,脸色越发深沉。
眼见越走越偏,围墙上的藤蔓和角落里的野草都没人清理,也不知到了什么地方,如许止住脚步,道:“再往偏怕是没路了,我们回吧。”
她忽然转身,王玄沂一时没收住脚,眼看就要撞上去,一时内心喜悦,下意识地要伸手怀抱佳人,心道免了佳人受惊后,再好生增进感情然而转念一想,这种想法太过猥琐,简直枉为读书人!
他内心一阵翻江倒海的拉锯,却见如许脚步一错,极为轻巧地避开了去,反倒是他那只要伸不伸的手在半空中,眼看着重心不稳就要摔出去……忽然手臂一紧,一股大力将他牢牢稳住,免了他上演贵公子狗啃泥的惨样。
他忙道谢:“多谢,多谢。”
他站稳了,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暗暗嘀咕,如许看着个子小小,力气可真不小。
然而如许没有功夫搭理他,方才猛然转身,她余光瞥见角落里有人影晃过,鬼鬼祟祟,显然是一路跟着过来的,因跟的远,再加上府内丫鬟仆从来去较多,因此她完全没有发现。
定是舒宸的人。
她目光微微发冷,背对着王玄沂说,“走吧!”
她和王玄沂不过是襄王有梦、神女无情,然而王玄沂作为王丞相的嫡子,出入河南王府,在舒宸看来,无疑不是王丞相和河南王妃勾结的佐证,联想到王丞相这几年一直和父亲作对,掩袖工谗,蒙蔽圣听,令父亲在前线处处掣肘,越发心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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