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长的手指一下一下轻叩桌面,罗比尼奥耐心的等待两人的回复,似乎也不怎么着急。
戈德温侧目看向杜籁卡,他本人的意见很大,但是迫于身边这位低气压的人实在不好开口,他纠结着盯着光滑的桌面。
“我想我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杜籁卡苦笑着,双手握拳拄在桌面。
“我加入。”
罗比尼奥的笑容愈发浓烈起来,旁边的戈德温脸色黑的难看,他一锤桌子骤然大怒:“你要加入一群暴徒?”
“光荣的法希士兵就这样苟活?有什么意义?”
“我不同意,你们爱怎么着怎么着吧,老子大不了不活了!”
他正打算起身,就被杜籁卡死死按住,见他这副目眦欲裂的面孔,杜籁卡按捺住给他一拳的心思,轻飘飘的安抚着:“答应他。”
“你认真的?”
戈德温激烈的摇了摇头,甩开了杜籁卡的手,朝他狠狠骂道:“他只是在拿我们当枪使,就像他的那些小弟。”
“总能活下去。”杜籁卡淡淡回答。
“有什么意义?”
“活下去本身就是一种意义。”
戈德温不明白,他曾经觉得这句话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从自己的这个老长官嘴里说出来,而现在面前这个表情平静,一字一顿的让他屈服的人又赤裸裸的在扇他的脸。
在北线战场,整个机甲连的机组成员为荣誉而战,他们拼尽全力。白天驾驶机甲压过泥泞的公路,冒着德军的大炮撕开一道道坚固的防线。
在夜晚他会围坐在炭火附近,给一天的战斗做出点评梳理,并鼓舞所有士兵的士气,坚定所有人的作战意志。
无论是新兵还是老兵,对他的评价都是“严肃的长官”,“坚定的战士”,或者是“他们见过最专业的指挥官”这些让他都觉得甚是夸张的赞美。
为什么平常比谁都更加重视荣耀,重视胜利的这个长官会在来到南线以后变成这样?戈德温不明白,眼前这个人和他熟知的共同作战三年的长官一点儿都不一样。
贪生怕死?
可他带着整个机组成员冲进敌军装甲集群的时候,丝毫没有露出怯懦。
都是伪装?
那些真情流露,机甲被穿甲弹撕碎,炽热的破片在驾驶舱里乱飞,他赤红着双目把受伤的机组成员拉出驾驶室的时候,这些这些可不是伪装。
戈德温失望无比,他的脸颊浮上悲伤,缓缓说出那几个刻在心上的名字,杜籁卡怔住了。
“驾驶员克蕾儿。”
“机甲师斯卡蒂芬。”
“装填手莱古利特。”
“他们在死前握住我的手,还心心念念这场战争的胜利,那上面沾染的血迹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你现在就这么回答他们?”
杜籁卡脸上出现裂隙:“别说了。”
“你现在闷不做声的拉着我从那个战场上跑出来,好,我照做了!”
戈德温情绪有些失控,这是他第一次朝着自己这位老长官咆哮的像一头雄狮。
“你让我去对平民举起枪,我也勉强照做!”
“但是你现在要用这种方式…加入这群暴徒的方式活下去?”
戈德温猛地一拍桌子,脸涨的通红:“你觉得我有可能接受吗?”
“你在侮辱那些死去的老战友!”
罗比尼奥对这种毫无掩饰的厌恶没有什么反感,他目不斜视,淡淡开口:“呵,你们看起来有一些小矛盾。”
杜籁卡微叹,他转头对罗比尼奥淡淡道:“能给我们一些独处的时间吗?”
“我会说服他的。”
罗比尼奥微微颔首,拉着满脸担心的约瑟夫走了出去,艾薇尔看了他们一眼,随即捏了捏拳头也走了出去。
“哼?现在这气氛刚刚好,我倒是想知道知道你中的什么邪?”
戈德温拿起椅子,满脸不善的盯着他,杜籁卡冷笑几声。
“想和我打?”
“忘记被我揍了多少次是不是,戈德温?”
“没关系,这次我一定会揍趴你。”戈德温阴恻恻的笑了笑。
呼哧!
他手中的椅子直接冲着头就招呼了过来,杜籁卡脸色阴了下来,抬手将那铁疙瘩一把扇飞。
“你知道的戈德温,我的强化等级是2。”
“即使强化类型不侧重于肉体作战,但是我的等级高于你。”
说到这里,杜籁卡身形忽闪,抬手向前迅速挥出一拳,打在戈德温的臂膀处,顿时显出红肿。
“是,我打不过你,那我也要替死去的人出出气!”
戈德温恶狠狠的叫骂了一句俚语,不管不顾的扑了上来,两人扭打在一起,或者说单方面被殴打。
双手拼尽全力扼住腰部,也没法撼动高大的杜籁卡,他抬腿将戈德温蹬飞出去,毫不留情的一拳打在下颚。
拳头落在肉体上,也感觉像在打碎自己的心,杜籁卡冷着脸,面无表情如同死尸。
一次次的被打倒在地,悬殊的体质差距让戈德温很快被逼到角落,直到雨点般的拳头彻底让他失去了反抗之力。
“咳…”
“啧,还是这样,你这混蛋就像头老黄牛你知道吗?”
无视了喋喋不休的戈德温,把他的脸拉到面前,杜籁卡只觉得自己的手也在隐隐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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