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仪式还在举行。
林郁时提着裙摆走到蒋玉竹身边,挽着她的胳膊,走到一半后顺势回头看。
刚才那片小天地里,堆聚的小姐妹早已散开。
而傅以周,仍是懒散靠着扶手。
神色浅淡的盯着婚礼,桃花眼尾稍稍扬起,就算是不笑看起来也仍是多情。
周遭有人朝他看去,妆容精致的女人们想要上前攀谈,西装革履的男人们想混个脸熟,毕竟傅以周眼下,已经从海外部彻底调转回安城房产部总监。
算得上安城炙手可热的人物。
蒋玉竹握着她的手:“待会儿晚宴开始,妈妈带你去见个人。”
“谁?”林郁时瞬间回头,心下不妙,皱眉问:“是王阕?”
蒋玉竹欣慰地看她:“你倒也并非是无可救药。”
话音刚落,林郁时就稳稳站定不爽道:“妈,我不是都说不嫁了吗,怎么还要去见。”
“这事儿是你爸爸决定的,你跟我闹也没用。”蒋玉竹拉着她往前走,死死扣着她的手不让林郁时逃脱,“况且你以为你爸不清楚你那点小心思?”
林郁时心虚一瞬,嘀咕:“我能有什么小心思。”
“我跟你爸养你二十几年,你几斤几两我俩还能不知道?”蒋玉竹对着经过的人点头得体的笑,嘴里的话却是毫不留情:“你最好别想。”
“凭什么啊。”林郁时晃着手,有点急了:“人哪里不好了,重要的是我喜欢啊。”
蒋玉竹带着她穿过人群,低声训斥:“喜欢有什么用。”
“喜欢怎么没用,你跟我爸难不成就没感情吗!”林郁时最烦这句话,霎时急眼。
蒋玉竹回头便是一巴掌甩在她的胳膊上:“你小点声儿。”
“我跟你爸是运气好,感情也是婚后才培养出来的。”
“所以你这脾气,最好是找个王阕那种性格治治你,免得无法无天。”
林郁时还想再辩解,但林冬镕的身影就出现在眼前。
她乖乖闭上嘴,跟在蒋玉竹身后走过去。
“爸爸。”林郁时喊。
林冬镕淡淡看过她,不冷不热的嗯了声,很明显是前几天那股气还没有消散。
看他这样,林郁时心里越发万念俱灰。
林冬镕对面站着王总与王阕。
男人身形高大,斯文的戴着架金丝框眼镜,说不上多俊朗,但至少看得过去。
“阿时,这是你王叔叔,这位是王阕。”蒋玉竹见她神色木讷,主动出声。
林郁时情绪不高的抬起头看了眼,而后喊:“王叔叔。”
“好久没见了,阿时又长高了。”王总一脸富态,笑得和蔼。
林郁时扯扯嘴角。
她穿高跟鞋将近一米七,要是再长个子他那儿子恐怕更是降不住自己了。
听林冬镕与王总说了会儿公司上的事情。
林郁时百无聊赖的四处张望,不经意地偏头,对上了王阕竭力逼出的笑容和煦的脸。
蒋玉竹在旁边看着,她只能也顺着扯起僵硬的笑以作回应。
公司的话题终止。
林冬镕忽然道:“不然咱们两家找个时间吃顿饭吧。”
“这个主意不错,正好王阕回来还没接风,就一道办了。”王总喜意洋洋的眯着眼。
蒋玉竹接话:“把子璇也带着吧,两个孩子小时候总闹别扭,吃个饭以前的事情就当揭过了,免得日后生分。”
林郁时冷眼望着。
他们三个三言两语就决定了的事情,是林郁时极力抗拒的。
明明她都说了不想,怎么还这么固执己见。
林郁时抿着唇彻底沉下了脸:“我有点不舒服,去趟洗手间。”
说完,压根不管蒋玉竹与林冬镕的反应,转身就走。
抬步上了二楼,压着的火终于在过了拐角口悉数爆发,推开最靠近楼梯的休息室,还来不及关门就将手里的包狠狠摔在沙发上。
金属扣打在地砖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窗外的风吹进,帘子飘起挡住了靠近落地窗的沙发,就在帘子后,有很小的一块黑影动了动。
察觉到身后有人,林郁时回头,没想到竟然会是王阕。
她问:“你怎么来了。”
王阕走进来说:“是蒋阿姨让我跟上来的。”
林郁时这会儿有点火大,压了几压才将那些得罪人的话换掉:“那你现在看到了,我现在心情挺不好,你走吧。”
王阕面上的表情僵了一瞬。
没转身走,反倒是往里走了几步:“我听我爸说了。”
林郁时语气不好:“什么?”
“咱俩。”王阕伸出手指点点林郁时跟自己,严肃道:“联姻的事情。”
林郁时深深抽了口气,抬眼:“既然你听说了,那我就实话实说,我不喜欢被人掌控的感觉,我现在也不想结婚。”
王阕皱眉:“为什么?是因为对象是我吗?”
还挺有自知之明。林郁时想,但嘴上还是说:“不是,是因为我现在还年轻。”
王阕放下心来,面上显然浮现出愉悦:“那不是因为我,咱们俩就还有可发展的余地。”
“不是。”林郁时头疼,想了想委婉开口:“咱俩没感情基础不说,我也不想现在这个年龄结婚,你懂吗?”
这点王阕倒是明白。
但是他理解却出现了偏差:“那咱们现在也可以开始培养,我今年26,你想什么时候结婚,我可以等你到那个时候。”
“……”
林郁时忍了许久的白眼终于翻出来:“你怎么就这么执着。”
王阕耳尖有些红,面容仍是一板一眼:“因为我觉得你挺有意思的。”
“那你可能眼神有些问题。”
交谈片刻,林郁时心里的那股郁气越多,还是拿出自己仅有的耐心劝解:“我这人什么不好我学什么,我打架的你知道吗?我高三那年把人打进医院,住了小半个月。所以我结婚以后还可能会家暴,我觉得你的身板不太够我打。”
“我可以练的。”
王阕的不放弃令林郁时乏闷,她想到和王阕的作风完全相反的那个人,眼神躲闪道:“其实主要是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哪种类型?”王阕眉头拧的愈发深邃,“我也可以学。”
他话刚落,林郁时说:“傅以周。”
像是为了证明,林郁时抬高脸加重语气:“我比较喜欢傅以周那种类型的男孩子。”
“你明白吧,因为像我这种中二少女,肯定就喜欢比我更嚣张更野的那种,刚好,你看看傅以周。”林郁时拍手,就连眼睛里头都是激动的光:“你要是能学到精髓,我肯定嫁给你!”
王阕:“……”我不明白。
“那你……”王阕惯来沉稳的脸上头回露出为难,他艰难道:“你要是喜欢那种类型,我也不是不可以。”
说到最后,王阕的声音越来越小。
林郁时眼巴巴地盯着他。
终于。
王阕抿了下唇,承认道:“傅以周那种就有点难为我了,我可能没办法做到。”
林郁时高兴地抚掌而笑:“我就知道!”
“像他那种狗模样没几个人能学会,你还是好好保持你这样的老干部风格吧,真的。”
王阕:“……”
他不明就里的问:“既然是狗模样,那你为什么还要喜欢?”
“哎呀不瞒你说我眼瞎嘛。”林郁时笑眯眯的。
帘子挡住的傅以周:“?”
-
从休息室门被推开的那瞬间开始,傅以周就是懵逼的。
他本来在楼下待得久了,被左右投来的视线盯得浑身难受,就找侍应生带他上二楼找了间休息室坐会儿。
但谁知,刚窝进这个沙发没多久。
身后的门就被人猛地推开。
他正想回头,帘子飘起来挡住了他的视线。
紧接着,重物落地的声音令他迷惑,刚抬手拉开纱帘,休息室内荡起女人熟悉的声音。
“你怎么来了。”
林郁时这个人,其实在他印象里并没有多少记忆。
只不过清楚,当时他初三重回安城一中,林家小女儿被绑架后双脚受伤重度昏迷,蒋玉竹带她去德国医治。直到高三那年夏天,林郁时回国念大学,傅以周去了哥大商学院。
两人的时间线从未在安城重合过。
没有印象也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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