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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此一事,温息羽萎靡不振好几天,再加上送到县令府的帖子全部被拒,更是心绪低落,食不下咽。

银碎还从未见她如此,生怕心思郁结会招一场病,便在这天午后问起,“大人是有什么心事吗?”

温息羽原是不想说,但憋着又难受极了,只好自揭伤疤:“你说如果有个人要杀你,还恐吓你,甚至嫌弃你的身材,你会怎么办?”

“……”银碎道:“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说的显然是赵姑娘。

温息羽张牙舞爪的比划:“误会?你见过天天把剑横在我脖子上的误会吗?”

银碎深知她们家大人脾气暴,一点就着,只能将话说的委婉些:“不知道那个人以前对您如何,是好是坏?”

她是想告诉温息羽,以前赵姑娘待她好的没话说,现在能来刺杀她,肯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说开了便都是好的,否则可惜了这段感情。

温息羽如她所愿,静下来思考。

不一会儿,她突然睁大了明亮的双眼看着银碎,像是发现了惊天大秘密,长长的哦了一声,道:“以前她对我特别好。”

银碎喜道:“是啊,所以后来的事肯定……”

温息羽冷哼着打断她的话,“肯定都是一场阴谋。”

银碎:“……”

银碎:“?”

啊?

温息羽双手背后,站起来,高深莫测的解释:“以前她接近我、对我好、照顾我,全都是在为日后的刺杀铺垫。她这种行为就是典型的给一颗糖再打一巴掌,呵呵,这一巴掌打得,糖卡在嗓子眼儿里差点给我噎死。”

银碎啊啊了几声,始终找不出什么话来,便道:“大人,其实您完全可以想的简单一点。”

闻言,温息羽又开始怅惘感叹:“唉,你个小丫头懂什么啊,本官权倾朝野,能走到如今的位置,全凭独一无二的高超智慧,哪能像你们平常人一样啊。”

然后,拍了拍银碎的肩,安慰一样的道:“不过你别误会,我不是嫌弃你笨,只是本官不喜欢心眼儿多的人伺候,你这样头脑简单的更合我心意。”

总而言之,你虽然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但我心胸宽广,可以接受。

银碎讶然良久,给她弄了些养神的汤,看着她喝完便要走,又被叫住。

温息羽悄声道:“本官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银碎:“……”

温息羽还在畅想蓝图:“本官找个机会,等她病了就去贴身照顾,让她沉溺在本官的温柔乡,然后哈哈哈哈哈再让羽林军把她关起来棍棒伺候。”

嗯,计划很好,情节也很有起伏。

那么。

银碎道:“可是赵姑娘一直都不怎么生病。”

温息羽的脸色垮下来了。

是啊。

她们那种习武之人,别的不说,身体是真好。

温息羽道:“那我就想个办法,让她病。”

虽然缺德,但只要能报仇就好。

晚间堂倌上菜时说乐坊有什么选美大赛,温息羽提了一句要不要一起去,几人都同意了。主要是这几天案情一无所获,他们都已经不抱什么希望,再闷下去真得发霉。

吃完饭要走时,温息羽跟银碎使眼色,银碎很不情愿极不情愿的跟着她上楼,美其名曰换衣服。

赵秋蘅与徐源照二人便在客栈外等候,此时街巷处灯火通明,客栈顶楼猫着腰鬼鬼祟祟的两个人正在往下扔什么东西。

徐源照恰好仰头,看到一个细软的物体要往赵秋蘅头顶落,他一下认出来上面作恶的是谁,一边要拉赵秋蘅,一边骂道:“姓温的你干什么!”

赵秋蘅没动,也不像皱眉,似乎是无奈一样的拔剑,飞身往上,那条细颈短尾白唇的竹叶青便挂在剑刃上。

温息羽只是眨眼的功夫,便与那条蛇面对面‘重逢’。

小白唇张开吐出红舌,温息羽胃里一阵强烈的恶心。

赵秋蘅淡淡的道:“不错啊,学会反击了。”

温息羽和银碎抱在一起发抖。

徐源照跑上来,看到如此滑稽的场面,不知该怒还是该笑,“我也好奇,你们俩怕成这样,蛇是怎么抓来的?”

温息羽很果断:“金渺然抓的,他说看不惯赵姑娘一直赢他,想报仇,跟我没关系。”

“……”

这话还是有几分真的,蛇确实是金渺然抓的,温息羽最讨厌这种黏糊糊的爬行动物,不可能屈尊降贵去捕蛇。

金渺然把装蛇的竹筒给她时,她尚且接受不了,更别提这么近距离接触,此时肯定能怎么推脱就怎么推脱。

赵秋蘅挑了挑眉,“要么我现在一剑砍了你,一步到位。要么,”她蹲下来,胡乱在温息羽脸上掐了几下,“把它放进你衣服里,咬死你。”

温息羽抖得更厉害了,又害怕又恶心,“有话好说,别这样暴力……”

徐源照怒不可遏,很想一脚踹死她:“你现在才觉得暴力了,刚才吓秋蘅的时候怎么不想想?”

温息羽道:“真的不是我,我错了,大错特错,快把它拿走。”

赵秋蘅那把剑见过太多血,她掌控的也极好,竹叶青愣是缠在上面姿势都无法改变。

温息羽觉得,这回可能捅大篓子了。

赵秋蘅道:“老二你先把银碎带走吧,我跟温大人还有好多想说的。”

温息羽使劲拖住银碎。

银碎本想挺身而出保护她,但一看到蛇信子,整个人浑身冒冷汗,实在无能为力,徐源照半拖着把她拉走了。

温息羽:“……”

顶楼狭小,屁大的点儿地方,温息羽不停往后退,腿软的站也站不起来。

赵秋蘅伸手过来时她已经吓得紧闭双目,只感到从脖颈有冰凉的物体塞进衣服里,她快哭了:“大侠,赵大侠,我求你……”

或许是风大,赵秋蘅的声音有一点嘶哑,“知道错了吗?”

“知道了。”

她弱弱的认错,衣领被掀到另一边,精致细腻、线条优美的锁骨边沿被一双手抚过,缓慢往下。

赵秋蘅声音更加哑了几分:“敢不敢再犯?”

温息羽很肯定:“不敢了……”

她以为赵秋蘅不论怎么都会给她点教训,没想到等她睁开眼时,发现她撤回手,竹叶青被装进竹筒。赵秋蘅收了剑,转身要走。

温息羽勉强站起来:“你干嘛去?”

赵秋蘅没回头:“把蛇送给你的好侍卫。”

温息羽松了口气。

这么耽搁了一会儿,等她们再次在楼下集合时,气氛有些诡异。

徐源照不停的讽刺温息羽自讨苦吃,说的话简直有些过分,但温息羽这会儿还没恢复精神气儿,懒得理他,跟银碎走在后面。

银碎胆子也不大,等前面两人进了乐坊,才道:“大人,我们还要继续吗?”

温息羽想到赵秋蘅吓唬她时的可恶面容,怎能咽的下那口气,掷地有声道:“肯定啊,她净等着,看本官怎么治她!”

银碎叹了口气,想劝两句,但温息羽已经进去了。

乐坊今日来的人多,人挤人,他们好不容易上了三楼雅室,又因隔音效果太差,相隔的两间内发出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好像是对手俩所开,一个吹吹弹弹可劲的营造铁马冰河之势,另一边又拼命的扯幽怨怅惘的调子,一个势猛些,另一个就要更哀怨,差点听得人精神分裂。

温息羽道:“不是选美吗,美人儿呢?”

徐源照瞪着她,“你别说话,一听见你的声音就烦。”

温息羽道:“不好意思,我美妙的声音让你自卑了,十分抱歉。”

“……”

徐源照好想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厚脸皮,“秋蘅你看她!”

温息羽心说一个瞎子怎么看,但现在她还是低调点儿好。她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回去以后一定要学武功,以她的聪明才智,练几天肯定就能超过赵秋蘅。

到时候她一定要把所有的耻辱全部还回去。

赵秋蘅这会儿倒是很沉默,什么话都不说,静静听着杂乱的曲音。

另外两个僵持着也觉得没意思,干脆互相漠视。

一盏茶后,楼下的舞女跳完退场,乐坊的嬷嬷说:“今儿个还是选我们乐坊最美的妙人儿,到时候就看哪位爷押的准……”

底下的宾客哄笑一团,纷纷喊着某位伶人的名字。

不一会儿,丫鬟们捧着帖给嬷嬷,嬷嬷大笑着说:“看来各位爷都坚贞不移,还是喜欢我们司忱。”

她低声跟丫鬟说:“去请司忱上台。”

乐坊里的红人都有单独的院子,平时出门也是八人大轿,谁都把伶人当宝。

这下,雅室的温息羽彻底坐不住了,她怒到连方才的窘迫都忘记了,一拍桌:“有本官这等绝色,他们竟敢让一个伶人赢,一定是不把本官放在眼里!”

她越想越觉得生气:“不行,我得去露个脸,让下面坐的那些蠢蛋知道自己做了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徐源照打击她:“你以为你天仙儿啊,再说了,下面都是昌黎的达官贵人,你再给得罪个透,便可以连夜逃命了,人家一人雇一个打手,你还活什么活。”

温息羽不听,夺门而出。

银碎理所当然的要跟着去,却被赵秋蘅拦下来。

她有些疑惑,但见赵秋蘅已经跟了上去,心也安了几分,留在雅室不去添乱。

不知被点名的司忱是什么人物,几十个丫鬟脚步急促的去后面的阁楼接人。温息羽本想下楼,想了想还是跟着她们走。

她必须看到压她风头的是个什么牛鬼蛇神。

后面的阁楼不比前面那般奢靡,栽几株红梨树,沿路是紫藤花架,不过片刻,里面一个搔首弄姿的男人被簇拥着出来,香粉袭人,呛得温息羽打了好几个喷嚏。

那些婢女很灵敏,忙道:“是谁?”

伶人所居的阁楼,除了花钱睡觉的人外,旁人不准入内。

温息羽在房顶上蹲着,静静看她们乱成一团糟。

她觉得很讽刺。

堂堂大巫咸出门都没有这么大的势头,一个伶人,凭什么?

今天她要是不看清楚这个贱人长什么样子,她肯定不会畅快。

于是大巫咸使了轻功,飘飘然落在戴了面巾被人围住的司忱面前。她几乎怒瞪着司忱,想从这人身上找出一点值得人们追捧的特点来,可惜越看越讨厌。

娘儿们兮兮的。

像什么样子?

丫鬟们都慌了,挡住司忱,张口就要找.打手们来。她们深居简出,没见过世面,不知道此人是上京权臣,才敢这么大嚎大叫。

就在温息羽忍不下去时,十来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跑了来,为首的一个更是威武:“谁敢骚扰司忱公子?”

丫鬟们一致指认:“就是她!”

温息羽想,就他们这样的块头,轻功肯定没她好,她也不怕。

可是两方还没打起来,司忱便眼含秋波的朝温息羽飞一个媚眼儿,又从腰间拿了一方手帕,越过丫鬟们,走到温息羽面前,看她的眼神仿佛是给了她天大的恩,将手帕塞到她怀里,细声细语:“这位姑娘能为我闯到这里,我很感动,但姑娘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如此说怕伤了姑娘的心,便给一件信物,希望……姑娘睹物思人。”

“……”

温息羽两根手指拎了手帕,又被香气熏得皱眉,仍还给他,伸手就要摘他的面巾。

“谁要你的东西,脏死了,多久没洗了啊?”

司忱:“……你、你!”

你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丫鬟们直接吩咐打手:“竟然敢这么对司忱公子,还不抓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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