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四月芳菲尽,浮渡山丹霞峰,却正是桃花烂漫时。
丹霞峰,顾名思义,正是因这漫山遍野盛开的桃花,远远望去,灿若朝霞而得名,为浮渡山四季盛景之一,每年慕名前来游览者,络绎不绝。
但若要问起,这其中景致最佳处,却是太虚观后的那一片桃林。虽同样是野生,但因着出家人闲来无事顺手打理,倒比别处看着更显别致有趣。是以文人墨客,多爱往此处来赏玩。
再有一层,如今这太虚观里住着的,乃是当朝天子的亲妹妹——清河长公主。清河长公主青年时便入道,当今圣上赐居于此,依旧沿袭封号“清河”,世人皆唤,“清河娘子”。
清河娘子善书画,惜人才,若入她眼,得一二字画,便是无上荣幸。更有经她举荐,进梁都飞黄腾达者,不在少数。
只是这一日,太虚观前却门可罗雀,打扫干净的甬道两旁,站着两排家丁护院,个个严谨肃穆,明明有数十来人,却始终不闻一声咳嗽,可见训练有素,不是出自寻常人家。
有不明缘由的游玩者至此,见着这真刀实剑的阵势,不敢上前询问,徘徊良久,好容易逮着一个提了空竹篮出来的小道姑,赶忙过来问了一句。
小道姑一听便笑了,说道:“诸位来得不巧,今日观里来了贵客,是以不接外客,各位还是请先上别处逛逛去吧。”说罢,她不肯再与这些人多言,提了空竹篮,一径扬长而去。
这几人仰脖望了望那观后隐隐透出的一点桃花色,直叹息来得不是时候。
且说这太虚观后头,绵延一片野生桃林,风风火火,开得无边无际。树下芳草如茵,落英缤纷,这不,才铺上的席子,不多时,就落满了花瓣。
元月晚掸了掸裙上落花,抬头就见一片桃花瓣,自枝头落下,飘飘扬扬,悠悠荡荡,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儿,最终,还是掉落在了她手中的青瓷茶盏里,激起茶水一阵涟漪,撞向杯壁,复又折回。
一旁侍候着的竹心,瞧得一清二楚,便道:“小姐,换一杯吧。”
元月晚转了转茶盏,浅浅一笑:“不必,这样就很好。”说罢,她举杯,一气饮尽。
“姐姐,你快看,我折的这枝好不好看?”
伴随着这清脆声音,元月晚抬眼,就见元月柔手里擎着一枝半开未开的桃花,正朝着她这边跑了过来。
她后方紧跟着梅雪,那丫鬟提了裙摆,边跑边喊道:“小姐,你慢点跑,小心摔着。”
元月柔却并不曾因此而放慢了脚步,她一气跑到了元月晚跟前来,一矮身坐上了席子,钻进元月晚的怀里,献宝似的举了那枝桃花,红扑扑的小脸上满是笑意:“好不好看嘛?”她撒娇问道。
当着这小妹妹的面,元月晚从来都是没有任何抵抗力的,她一面应承着:“好看好看。”一面又捏起了帕子,替她拭去额头上沁出的细汗,爱怜嗔道,“瞧你,又跑出了这一头的汗,待会儿给山风一吹,小心着凉,回去又该闹着不舒服了。”
元月柔只嘻嘻笑着,又将她那颗小脑袋,去蹭了蹭元月晚的手心。
“行啦,”元月晚顺手就拍了拍她的额头,“现在就给我乖乖坐着,安安静静……”
“你那枝算得上什么好看?都快开完了,我敢打赌,等下还没走回去,那上头的花瓣就该掉光了。”一个声音嘲笑着,自二人头顶上传来。
“三姐姐!”元月柔一骨碌爬了起来,伸手指了树上的人,气道,“我不许你这样说!”
元月英却偏偏笑着,还向她扮了个鬼脸:“我就说我就说。”
元月柔给她气个半死,无奈自己又不会爬树,只能干瞪着树上的人。
元月晚好笑道:“你也是够了,好歹是姐姐,老跟妹妹过不去,也不觉得害臊。”
“就是!”元月柔嘟了嘴,附和道。
元月英却啧啧道:“等我给你们摘一枝,你们才知道什么叫作好看。”她说着自横枝上站了起来,四下里搜寻着。
“哦,有了。”她一笑,一手扶了桃树枝干,两脚往前挪了几步,伸了手,颤颤巍巍地去够一枝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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