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很久没有回去那里了。”
想到之前因里香而死去的人,乙骨忧太垂下了眼睫。
“嗯?是这样吗?”
似乎并没有要问下去的意思,绘里花只是在停顿片刻后,重新振作起来:“不过,没有想到能在这里碰见忧太,真是太好了啊。”
心跳漏了一拍。
乙骨忧太足足花了半分钟,才发现了自己看着绘里花睁大了眼出神的事实。于是他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中回过了脸,少年用食指刮了刮脸颊,企图压下夏季的燥热。
“总而言之,我现在在这里的大学读书,忧太要是有空的话可以来找我哦。”
乙骨忧太的瞳仁动了动,他用余光瞥见绘里花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找出一张纸和一支笔,她在上面撕了一个小小的角,然后将写着联系方式和地址的纸条交给了她。
乙骨忧太怔楞片刻,郑重其事地将纸条放在了胸口处的口袋里。
“我会好好保管的。”
明明只要输到手机里就不会弄丢,但那时候似乎丧失了思考能力的乙骨忧太却这样认真严肃地对着绘里花承诺道。
这下愣住的变成了绘里花。
童年玩伴毫不避讳的目光使得乙骨忧太第一次萌生了退意,他的目光躲闪,一不小心就落在了对方眼角未擦干的血迹上。
鬼使神差地,当乙骨忧太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冰凉的指尖已经摩挲过少女的眼角。
于是乙骨忧太的脸更红了,他就像小时候那样,有些想要挖个洞钻进去躲起来的念头。
“噗哈哈哈哈。”
爽朗、朝气的笑。
乙骨忧太抬起头的时候,绘里花也在注视着他。
“你长大了啊,忧太。”
乙骨忧太一直目送着绘里花离去,就像他小时候注视着那辆装着家具的车越开越远一样。
反光镜里的金发孩子捂着脸好像在哭,可当他大声呼喊她的名字时,她却又从车窗中探出了个脑袋,竭尽全力地对他笑。
“为什么为什么忧太对”
里香的声音尖锐,透着蠢蠢欲动的暴躁。
“不可以哦,里香。”
他还是笑着的,语气却冰冷了下来。
“你忘了绘里花吗?绘里花是家人一样的存在,我很喜欢她。”
“所以,你也得喜欢她才行。”
在乙骨忧太十一岁的那年,他诅咒了祁本里香。因此,里香变成了所谓的诅咒。
里香的死,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所以,在绘里花发现之前,乙骨忧太索性将一切都告诉了她。
有关咒力,有关咒术师,唯一不同的,是他将诅咒美化了一些。
“等、等等,也就是说里香并没有死?唔,也就是电影里经常出现的守护所爱之人的背后灵吧?”
似乎理解出了另一层含义的绘里花侧了侧身子,她向乙骨忧太身后的一片空旷望去。
“里香就在这里吗?”
在乙骨忧太的注视下,绘里花抬手触碰了里香。
尽管她没有咒力,实际上能碰到的不过是一团空气而已。
但是,掌心的温热,却好像是的的确确传达到了里香身上。
她阖着眼,用额头抵住了里香,温柔地拥抱了她。
“我很想你哦,里香。抱歉,明明说过要陪在你身边的。”
“”
那一刻,窗外悠悠飘动的云好像停了下来。
乙骨忧太听见了里香尖锐的哭声,时间仿佛回到了二零零五年酷热的夏,里香声嘶力竭地跑着,好像要将一切愤怒和孤独都宣泄出去。
绘里花回过头问:“里香有说什么吗?”
乙骨忧太轻笑。
“里香说,她也很想你。”
乙骨忧太的脚步停在了美国,为了能和绘里花多相处一段时间,乙骨忧太有时候甚至会故意拉长任务时间。
“没有地方住的话住我家也可以。”
听说了乙骨忧太正在度假的绘里花这么提议道:“反正我也想和忧太聊聊天。”
乙骨忧太没有拒绝。
他在通讯录里,绘里花的名字前多打了个字母,确保她一直待在通讯录的最顶层。
“想吃什么吗,忧太?啊,还有里香。”
“里香不用吃饭。”
“是吗?那我回来的时候就随便乱买了哦。”
“我和你一起去。”
这样的对话时常在乙骨忧太和绘里花之间出现。在完成一天的任务后,乙骨忧太会按照购物单上的条目去超市里抢购商品,然后拎着购物袋在绘里花的学校门口等她。
就如同小时候那些大人们说的一样,绘里花长大以后实在是很好看,所以有很多追求者也不奇怪。
乙骨忧太静默地注视着跟在绘里花身边的同龄男生,却又在绘里花踮起脚尖向他挥手之间,重新勾起了唇角的弧度。
“杀了他们吧,忧太。”
里香瞪大了眼,强烈的愤怒使得她的身躯又膨大了些,她用孩童般天真的话语陈述着残忍的事。
“这样绘里花就会永远和里香还有忧太在一起啦!”
“不可以那样。”
“为什么?”
“因为会被绘里花讨厌。”
里香一顿,扭曲着身子大叫起来:“里香不想被绘里花讨厌!”
乙骨忧太垂下了打招呼的手,他的眉眼松弛开,注视着走近的那道金色的目光眷恋。
“所以啊,里香。”
“要好好忍耐才行。”
掩在温柔之下的恶意,乙骨忧太明明站在阳光之下,却阴郁得像条毒蛇。
乙骨忧太和绘里花的交往顺理成章,他已经不记得是谁告的白了,只记得在绘里花那到全的成绩单的那天,蹦蹦跳跳地向他跑来,突然抱住了他。
他的身体反射性地绷紧,怀中少女说话时胸腔带起的共鸣传入了他跳动的心。
“再不回去就要被上司骂了哦。”
带着戏谑的成分,绘里花扬着脸看他。
“我会想你的,忧太。”
要是时间能停在那一秒就好了,多一秒,再多一秒,让他的爱意沸腾,就算用他的灵魂献祭也无所谓。
“我也会想你。”
乙骨忧太抬起了手,他轻轻地拥住了怀中的少女,手臂一点一点地收紧,带着希望让她一同融入他的血肉的祈愿。
我很想你。我比任何人都想你。
懵懂的心思从五岁那年就摇曳在了风里,一直到十岁那年汇成了时间的河。
乙骨忧太将头埋进了少女的颈窝。
我比任何人都要爱你。
“绘里花?”
“嗯?”
“我可以亲你吗?”
乙骨忧太问。
乙骨忧太十九岁那年,绘里花永远地合上了眼睛。
根本就没有什么医学奇迹,绘里花知道,他也知道。
“说不定我也能变成守护忧太的背后灵哦,就像里香一样。”
她带着红色的围巾,在闪烁的圣诞树下许下了愿望。
乙骨忧太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说起来,我还没有见过忧太说的同伴。”说这句话的时候,绘里花将半张脸埋进围巾里,她的目光黯了下去,眼睛却是笑着的,“要是能在明年春天,樱花盛开的季节和大家相遇就好了啊。”
乙骨忧太凝视着她,半晌,又将目光挪到了圣诞树最顶端的星星上:“会的。”
“嗯?”
“因为我刚刚许了愿。”
绘里花没忍住笑了出来:“里香里香,你看忧太,好幼稚哦。”
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神明,能够听见愿望。
特级咒术师,乙骨忧太,据说他逝去的恋人非常的温柔。
她永远美丽,永远善良,永远快乐,永远正义。
永远地停留在了大雪纷飞的冬天。
终末之花乙骨忧太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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