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闲聊,但其实说的事主要围绕在桑萝身上。
关于姐姐的真实身世,桑落酒应该是在座所有人中知道得最少的,连异姓的陶东岩都比她了解内情。
“魏桢跟阿萝的奶奶,早年间出过意外,人有时清醒有时糊涂。”魏太太回忆起旧事,叹了口气,继续道,“她带着阿萝出门说是去晒太阳,结果迷路了,糊涂起来,丢了孩子也不知道。”
“等到家里人发现她没回来,这才知道自己的疏忽,急急忙忙去找,二三十年前容城没这么好的,找起来有点麻烦,过了两三天才找到老太太,找回来就听说阿萝丢了。”
魏太太说要不是她和魏礼云忙于工作,对家里的事过于疏忽,明知道老太太有时候会犯糊涂,却没叮嘱在她带孙女出门时让人跟着,就不会有后面这么多年的痛苦煎熬了。
她苦笑着连连摇头,握着茶杯的手背绷出一道道青色的筋络,强忍着才没掉眼泪,不过眼圈却已经通红了。
都是做母亲的人,只要想想如果阿鲤丢了,桑母就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轻轻地拍她手臂,无言的安慰着。
“从那以后,老太太一病不起,没两年就走了,老爷子没熬几年也跟着走了,那会儿......”魏太太想了想,“魏桢才念二三年级,眨眼他和阿萝都二十九岁了。”
说着她看了眼魏桢,魏桢点点头应是。他还记得当时爷爷的葬礼很隆重,来了不少人,有个远房亲戚前来吊唁,阴阳怪气地说什么没看见孙女老爷子怕是走了也不甘心之类的话,母亲当时面上不显,但葬礼之后便大病一场。
后来跟这门亲戚也就没了往来,前几年她为了给儿子找工作,主动联系魏桢,以为他当时年纪小不记事,言语间多有奉承和挑拨,然后被魏桢毫不客气地刺了一通。
现下听魏太太提起,他又想起这些事来,忍不住低声跟桑萝说起来,桑落酒听见他的语气似乎并不好,于是抬头看了他一眼。
看见他因为压低声音说话,和姐姐挨得很近,马上就不高兴起来,把脸一扭,靠在了桑伯声的肩膀上。
等桑萝听完魏桢说的旧时恩怨,回头才发现妹妹好像又不高兴了,不明所以地抬头去看陶东岩。
陶东岩却没注意到她的目光,正低头安慰桑落酒,“阿鲤,你才是阿萝的妹妹啊。”
桑落酒哼了声,嘟囔道:“我讨厌他。”
原来明明只是她一个人的姐姐,现在却要分给别人,桑落酒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当然转不过弯来。
陶东岩叹口气,拍拍她的头,没有再说什么。
魏太太跟桑母的对话还在继续,已经进行到桑萝是怎么到桑家的了。
桑落酒忙支起耳朵,听母亲解释道:“当时我怀孕了,我跟老桑要孩子不容易,怀像也不太好,就进城来产检,在那个......哦,叫昭宣区分院,产检完我们要回家,路过公园看到有个小姑娘站在树底下,好几个人围着她,说什么是不是你妈妈把你扔了之类的,吓得直哭......”
桑家夫妻俩觉得不忍心,就将孩子带到了附近的派出所,打算让民警同志帮忙找人。
“当时里面只有一个同志,我们留了地址和电话,亲眼看着他登记,真的。”桑母肯定地道。
“就是这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进了派出所就哭个不停,我们也不敢走,就一直待着。”桑父接着道,“过了没多久,那个民警就接了个电话出去了,这一走好久都没见人回来,加上阿萝......阿鲤妈妈身体不太舒服,我们就跟门卫说了声,带着孩子去招待所住下。”
他还记得那天的天气也不好,雷雨从傍晚就开始下,一直下到凌晨才停,周围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到了天蒙蒙亮时,捡来的这个孩子突然就起了高热。
桑伯声连忙独自带着孩子去医院开药打针,然后等她烧退得差不多了才回到招待所,问妻子那个警官有没有来过,说没有。
“我们又等了一天,实在没办法,家里的酒和地不等人。”当时正是春天,酒要开坛压榨,客户都等着交货,后头的山刚承包下来,不抓紧时间就会错过最好的移栽树苗的时机。
无奈之下,夫妻二人只好又去派出所,“不过说来也很奇怪,找不到人。”
然后他们就先回了青云镇,打算过阵子再出来打听。
结果没想到,“这孩子去了乡下,可能是水土不服,又开始发烧起来,去县医院住了一阵,好了出院,回来又开始发烧,我老娘说是小孩子太小,沾了什么坏东西,就抱去给算命的三婆看看。”
桑伯声说到这里有点不好意思,“我们也是没办法,阿萝......阿鲤妈妈身体实在不怎么好,酒厂又走不开......”
桑太太理解地点点头,有些着急地问:“后来呢?阿萝是怎么好起来的?”
“三婆说,小孩子是受到了惊吓,要安神,我们就去找中医生开了安神汤配着退烧药给她喝。”桑母应道,“大概半个多月,她就慢慢好了,但我们又发现,她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医生说可能是受到的刺激太大,又生病,所以记忆有点不好了。”
“刚好三婆家来跟我们家奶奶聊天,听说这孩子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就劝我们留她下来,说是有缘分,到时候要是亲生父母真的找来了,再让她回家就是了。”
“过了两年,该送去上学了,我们就交钱给阿萝上了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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