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密密层层,倒映海面。十几个原住民们前前后后地站在云雾凸出的礁石上,好似天上懵懂勇敢的小仙童子们在追赶神明。
容婵意外又欣慰,不觉扬起大大的笑脸。
她远眺岸边一脸无措的单无虎,见他早没有之前的威风豪横,像是被这十一位先锋给一举拆台似的。
就连他身后站立的人们的脸上也满是羡艳。
无理的强权在触手可得的、更优越的生活条件面前,就是只纸老虎。
岸边,单无虎的脸色难看至极。
“等人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说完,单无虎脚踩由高低石头排成的天然阶梯,自己悻悻下了台。
有原住民把手里的棉花絮搓成米粒儿般的一小团,憧憬道:“啥时候我也能去啊”
听人说,容婵带人捣鼓出的机器好使得不得了,跟神明施过法似的,一台机器顶他们十个人还要多。
他们现在只盼望这批兄弟姐妹们早去早回,好留出位子让自己也去试试,做件衣服穿!
怀捧浅筐,里面满是采摘来的桑叶的阿强匆匆赶来,刚好听见众人的吁嘘牢骚。
阿强想到山洞里那群越吃越胖,却和做衣服没有丝毫关联的蚕,心里更加绝望。
别人还有盼头,他怕是一辈子也不会再有新衣服穿!
另一座岛屿上,纺好的丝线缠绕着石头一团团摆在筐里,从远处乍一看,还真像细细密织的衣服堆成堆。
原住民们本来心中还有一两分惴惴,这下全被填满希望。
就像在浑暗黑夜里摸索的人,瞧见一柄火把。
容婵话不多说,直接稳稳坐在织布机前,摆出架势来。
“织布的方法挺简单的,腿脚放正,先把梭放好,再这样拉”
话语间,伴随容婵的动作,蛛网似的密密麻麻的棉线如同一层又一层的海浪,你与我相缠,我与你互绕,分也分不开。
它们一根根地相连,交梭着,竟真在容婵的手中织出条手指宽窄的白色棉布。
瞬时,惊起“哇”声一片。
几乎是争抢着,原住民们都想来试一试织布。
容婵起身站在旁边,她记不清大伙儿的年纪,只按个头来排顺序,一个一个地手把手教学。
新本领就像海浪,一股脑儿涌入久候的石滩,充实而鲜活。
然而劳作却是艰辛。
织布机目前只有一台,容婵把他们分成三班,留一班在此织布,另一组继续纺线,交替着来。
另外被留出的小姑娘的眼睛滴溜溜转,问道:“姐姐,那我们干嘛呀?”
容婵:“你们的任务同样重要。”
线有了,布眼看也能成,离做成一件衣服只差那一样东西。
“我们要找针。”容婵交待得郑重其事。
“针啊!”原住民们不以为然。
他们懂,就是要把线穿进针眼儿里,再把针扎进布缝里嘛。
这还不好找?
四人一边轻松地吹口哨,一边晃头晃脑地去寻。
容婵“找细点啊”的嘱托声被甩在身后,从空地直传到密林深处,隐隐还有回音。
云朵变幻一点点位置,彻底隐蔽骄阳。
容婵这边筐里的一大团线还未织完,就听见小姑娘兴冲冲的声音:“找到啦!”
她兜着一大堆零碎而来,摆玩具似的摊成一地,一一献宝介绍。
容婵扫一眼,顿时哭笑不得。
嗯,这根是尖尖的鱼骨头是的没错,它头上有个圈,可以穿线。
但容婵要个和吹泡泡的套环差不多的家伙有什么用啊!
她是要缝衣服,不是要编渔网。
大同小异的鱼骨头鱼刺通通pss。容婵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捻起一块被海水侵蚀过的,九曲十八弯的破碎贝壳条。
她向自己发出灵魂的拷问,心想,这东西是会先穿透棉布呢?还是先跟六棱刺似的,划伤她的手。
“还不错,就是嗯有点粗。”容婵试图总结。
要是有再细十倍的坚硬鱼刺就好了,这些东西,现在个个儿都和他们之前找到的石钉差不多。
这样缝出的衣服,估计没两天就扯个稀烂。
小姑娘有点失落,时而抿起唇,时而撅嘴,苦思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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