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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弃把雇主打到账上的几万块现金都取出来。

中途转了两趟车连续二十多个小时没睡史弃撑不住靠在座位上睡了会儿,等到村里下了车,一摸兜才发现手机和现金都没了。

站在陌生又熟悉的土道上,原本饱涨的兜里空空如也四目都是低矮的石头黄泥砌成的老房子。

有那么一瞬间史弃茫然到想哭。

都要以为着只是一个很糟糕的噩梦。

回过神。

史弃不去管被偷的钱和手机直冲向林成田的房子!

林成田房子靠山腰也是个黄泥屋门前用石头铺了三级高高的阶梯,因为农村占地儿空周围围了不少村里的人。

史弃一路“叔叔阿姨让一让”挤了进去。

有人看见史弃小声跟旁人说:“这是月春的儿子?变化真大啊以前只是个黑皮小子,又瘦又小,整个人都凶巴巴的,现在倒好,白得跟不像是个人一样。”

另一人说:“你没听说他心里变态喜欢跟男人搞么?一个小伙子不长成这样水灵怎么搞?”

“噫,好恶心,这男的跟男的真是要天打雷劈了!”

“可不是,只可怜了月春,前头一个老公是个短命鬼,再嫁一个又喜欢喝酒赌博唯一一个儿子好不容易养大了,以为能有个依靠,没想到一走几年没音讯转头就当了卖屁股的小白脸,在城里过好日子忘了苦命的亲妈。”

“我听说包养他的是几年前让他上学的那个有钱男人,那男人好像还给了林成田一大笔钱?”

“我知道,好几十万呢!那几天林成田到处夸史弃有出息,但不到半个月钱全挥霍到赌桌上了。你想想几十万啊,咱们一辈子能挣到那个钱?”

里屋没多少人,只几个村里的干部,有眼熟也有年轻的。

林成田坐在地上气如斗牛,不远处地上有把菜刀,估计是被别人夺下来丢远了,房间内没闻到血腥味。

史弃捉住个人就急急开口就问:“我妈呢?!”

史弃虽然变化很大,但村长是看着他长大的,能从五官上看出以前的影子,朝史弃招招手,“过来小弃,我来跟你说。”

他早就准备好了腹稿,尽量委婉的说:“你爸怀疑你妈跟别人不清不楚的,就村里新来的那个教书老师,也不知怎么的,非要吵着闹着去砍了两个人。刚刚我们一直在给你爸妈做思想工作。”

史弃只问:“我妈呢?”

“房间里头。”

老村长去敲门:“月春,月春你开开门,你儿子回来了。”

里面一点声都没有。

史弃自己去拍门,大声喊:“妈!妈!”

还是没声。

“妈!妈开门!是我!!”史弃贴着门听,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心里的恐慌油然而生,他往后退了两步,将门狠狠一踹!他劲儿大,一脚踹断了反锁着门的门栓。

入目就是挂在房椽上的床单,女人悬空吊着脖子。

史弃两眼一黑,腿都软了,大叫了一声妈!忙把柳月春抱下来横放床上。

妇人没反应。

史弃摸她的脸,触手冰凉一片,一时只觉手脚冰凉整颗心都空了,“妈,妈?”

“有气儿,还有气儿,赶紧叫老杨过来!”

老杨是村里卫生院的医生,带着大专生儿子和护士儿媳妇一起来,三个人围着一阵前前后后一阵忙。

时间越拉越长,史弃心情越来越沉重到透不过气来。

直到响起一声虚弱的咳嗽,众人纷纷松口气说醒了醒了。史弃一口气好歹喘过来,靠在墙上,惊觉自己已经一身冷汗。

“月春,你怎么能这么傻想不开啊,你儿子回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柳月春才缓过神,情绪激动,“他回来干什么!让他走!让他走!!”

“妈。”

柳月春僵住,眼眶一下红了,捂着眼睛开始哭。

几人离开,留母子俩独处。

柳月春顾着自己哭,也不看史弃。

史弃等她哭声小了,才低低哑哑的说:“妈,我回来的时候手机和钱被偷了。”

柳月春:“活该!谁叫你要回来!”

史弃没说话了。

柳月春又哭,哭着从床上爬起来,扑进已经高她好多的儿子怀里痛哭,一边还要锤他胸口,“你回来干嘛啊!妈拿什么脸见你,你让妈死了不行!”

史弃红着眼,沉默的抬手环抱住她。

柳月春哭够了,抹了两把眼泪,“没事,妈有钱,你拿去买个新手机,剩下的平时用,今天下午就走。”

史弃不答,反问:“妈,村长说的那个教书先生怎么回事?”

柳月春身子一僵,紧接着整个人都在轻轻颤抖,已经快到半百的年纪说起这些,还是在孩子面前,她已经不知道自己的脸能往哪搁,只用力抓紧了史弃的衣服然后放开,转身走回到床上沉默的坐下。

“妈,当年你不肯离婚,你说是因为受够了当寡妇的苦。”

“后来我要接你到城里住,你说城里一个人都不认识,出了大马路家往哪边走都不知道,村里人人都熟,出了点事左邻右舍都能帮衬,林成田种田也挣了不少钱,很少发脾气了。”

柳月春还是憋着没吭气。

“我不知道那个教书先生什么情况,但起码是个文化文,来这种穷乡僻壤教学生品行也好,光这两样已经比林成田好了百倍。”史弃说着,看他妈还是不说话,话锋突然一转,“不对,如果他在自己家里有老婆呢?也喝酒赌博家暴呢?”

果然,他一诋毁,柳月春坐不住了,“江老师他不是这样的人!”

“那他是什么样的人?”

柳月春动了动嘴唇,还是说不出来,脸觉得热,这些话不能当着儿子的面说。

史弃于是说:“你才跟他认识几天?城里来的吧,那些人最擅长伪装,人面兽心,斯文败类,长得人模狗样其实骨子里就是个披人皮的畜生!谁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你什么都不知道,不要那么说他。”

“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很好。”柳月春垂下眼去,又捂起眼睛,有点想哭,哽咽说:“你想什么啊小弃,妈这个年纪,上半辈子把什么苦都受过了,现在你长大了,孝顺出息,我已经很知足了,我哪能去祸害他啊。”

“他全名叫什么?”

“江舒弘。”柳月春不识字,但江舒弘手把手教过他,还夸她聪明一学就会,她就写给儿子看。

史弃后续又问了其他,柳月春一一答了,回答完又觉得丢脸,才哭完的眼睛红起来,情绪很崩溃,“小弃,妈给你丢脸了,你不该回来的,让妈死了一了百了就好了。”

“你死了我就去杀了那个江舒弘!”

柳月春顿时惊怒,“你这孩子说什么狗屁倒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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