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后，艾利斯打开了加密U盘。
得到了丽君的联络方式以后，他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咨询对方的研究项目。
丽君是作为特殊人才被录取的，虽然没有毕业，但也早早的参与到了某些加密项目。那些都不是艾利斯感兴趣的，他在意的反而是丽君自己主导的研究项目。
那个项目，严格来说，现在还没正式开启，只有实验计划和目标。
是关于信息素和腺体的研究，实验目标的那部分刻意模糊了，艾利斯猜想是通过操纵信息素刺激腺体的二次分化，看到这里艾利斯知道，这个实验其实已经一脚踩在了警戒线的边缘。
怪不得上辈子丽君在毕业后销声匿迹，恐怕是因为他的研究不能放在明面上进行，而最后给予了他支持的人，应该就是萧明月。
作为交换，他成为了萧明月的主治医生，在那个世界的25年后，亲口给男人下了死亡判决。
艾利斯的脑袋隐隐发疼，眼前又开始播放前世最后的那一段画面：战火频发的偏远星球，简陋的病房，和病床上坐着的苍白而美丽的人。
最近他总是做梦，梦到男人转过身看向自己，说出那句话：“我就要死了，你能给我一个吻吗？”一边说，一边从那苍白的薄唇之间，流出鲜红刺目的血液。
每次惊醒时他都一身冷汗。
这一夜，他有预感，如果睡着一定会做那个梦，而他不想在经历男人的死亡。
艾利斯拔出U盘，用精神力将它化成粉末，将掌心里的碎末倒进垃圾桶，他起身推开玻璃门，朝阳台上走去。
深夜了，灯光变得柔和，夜色中看不到人影，偌大的校园很安静。
天上挂着一轮月亮，这个月亮不是真实的，是人造的月亮。
据说很久以前，当人们还未殖民其他星球，仍旧蜗居于那个被称作“地球”的蔚蓝行星上时，曾有过许多关于月亮的美丽传说。
进入星际纪元，可能是因为见过太多的宇宙奇景，亲自征服过其他星球后，月亮成为了再平凡不过一个象征，是逝去年代的为数不多的见证。
星际的居民对月亮并没有执念，所以萧明月的名字听起来很特别。
不知道他的父母为什么会为他取这样一个名字。
但是在这样的夜晚，难得的有闲心看着头顶那轮虚假的月亮，艾利斯竟觉得，那名字很美，就像此时的月色。
没有由来的思念填满了艾利斯的胸膛。
活了几十年，他第一次尝到这种滋味。
艾利斯此时格外的想抽烟，可他懒得回房间再拿，解开终端的表带，翻来覆去的把玩，玩着玩着就不小心拨通了某人的电话。
他马上摁掉了。
艾利斯在黑暗里静静的等了几秒钟，过了一会儿，果不其然，对方回拨了过来。
“艾利斯。”接通电话后，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在黑夜里响起，很明显，格外的好听。
艾利斯捂了捂终端，放开手，抵住嘴唇，半晌才说：“打错了。”
“嗯，我知道，”对方似乎笑着，“是我想打给你。”
“这么晚了，你还不睡？”艾利斯问。
“这回不怪我，是有工作。”男人笑着说，语气在夜色里很柔，带着说不清的亲昵。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休息时间，劳逸结合。”
艾利斯笑了，他几乎能想象出萧明月的表情，眼睛微垂着，睫毛忽闪着，带点孩子气。
明明就是个老男人。
“你呢，怎么不睡？”
“刚刚看完资料，脑子过于活跃，现在躺下也睡不着。”艾利斯撑着脸，半真半假的说。
“嗯——那我该怎么做呢？应该唱首歌哄你吗？还是讲个故事？”
“唱首歌吧。你的声音很好听。”
萧明月笑了，愉悦传到艾利斯的耳膜，艾利斯摸了摸耳朵，静静的等着。
过了一会儿，轻柔的歌声从那边响起，歌的旋律很单调，歌词竟然是古地球语分支下的一门叫“英语”的语言写就，艾利斯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讲的是一个故事，关于爱情，关于离别。
有些悲伤，可是是以回忆的口吻唱的，所以再多的伤感，也化作平淡，平淡之中，有一股子温柔。
配上萧明月的嗓音，竟真让听歌的人生出几分懒懒的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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