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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脸必是遭受过严重的烧烫,虽然器官的功能尚在,但外在形象真正是惨不忍睹了。

杨征停住了脚步,睁大了眼睛盯着这张本应熟悉,实则陌生的面孔,嘴唇翕动,却哑然无语,只是习惯性地咬起了唇边的胡须。

还是了缘打破了沉默。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杨征,“嘿嘿”发出两声干笑。骇人的面孔因为这干笑扭曲地更显丑恶。

了缘并没有起身下榻,甚至连身子都不曾移动,只是伸手将放在身边的黑纱拿起,熟练地系在头上,让黑纱遮蔽了颜面,然后才用平缓的声调说道:“杨大将军,别来无恙啊!”

杨征微微一笑,并不回答,在远离禅床的地方觅得一方凳,从容地撩了下衣服,坐了下来,继续端详着了缘。

似乎是为了掩饰尴尬,杨征用一只手抚起了胡须,另一只手却不由自主地握紧了佩剑的手柄。

在杨征入方丈、会见了缘的同时,步云霄开始在千金寺的前院与中院展开搜查。

佛寺毕竟是神圣的所在,佛像、法器等皆不宜轻动,于是搜查的重点放在了可疑人员上。

搜寻开始的时候,寺中僧人正在修早课,除了方丈了缘与几个去干杂活的小沙弥,其余僧人都在大雄宝殿诵经。千金寺的常住僧人本就不多,因此对寺中人员的搜查,很快便结束了。

引起步云霄怀疑的有三个人。

第一个是名尼姑。千金寺是男僧修行之所,女尼在此却令人生怪

第二个是一疯疯癫癫的瘦小头陀,满脸胡须,浑身污垢,并且一身酒气。在被盘查时,疯和尚对上前盘问的兵卒破口大骂、动手动脚。

步云霄原本想对这两个可疑者进一步盘查,但千金寺的监寺宝应和尚却出来作保,为二僧开脱。

听宝应解释,这个女尼原是佛寺一位大施主的女儿,看破红尘、遁入空门,因不愿远离故土、亲长,故借千金寺一地修行。

至于那个醉酒的疯癫和尚,则是方丈了缘的师弟了凡,随了缘来到千金寺,在此间已有十数年,平时就好酒贪杯,屡犯僧规,但方丈了缘基于同门情谊,仍留他在寺中。对于其破戒之举,僧人们多有看不惯的,因其是方丈师弟,辈分高,且又无其他错处,大伙儿也就容下了,对他的放浪之行,见怪不怪。此番,冲撞兵卒,实在是其宿醉未醒所致。

因有宝应的开脱,步云霄虽心中仍存疑窦,但终于网开一面,没有再为难这两个僧人。

至于第三个可疑之人,步云霄却是主动放过了他。

这第三个可疑者正是秦梦周。

由于杨征一大早便率军入寺,故而已入寺中的善男信女极少,些许几名妇孺根本引不起步云霄的注意,但秦梦周这个年轻书生就不同了。他被兵卒擒住时,正在设法逾墙出寺,此举显然不是一般香客所为,于是被绑来见步云霄。

步云霄并未认出秦梦周,但秦梦周却是认得步云霄的。于是,他以熟识的口吻向步将军解释自己的身份,从钟敬到吴允和,将二人共识之人,悉数列了出来。

听着听着,步云霄记起了秦梦周,下令为其松绑。虽然对其声称的,是钟敬派其前来的理由不太信服,但其县衙书办、允和好友的身份,却是无疑的。

在放秦梦周出寺时,步云霄告诉他,允和因伤昏迷,现在营中休养,自己因公务在身,不能立马去探望,劳秦梦周代为转达问候。

出寺后,秦梦周急忙赶到佛塔旁,却发现人已散尽。

原来,由于僧人被杨征拘于寺中,下葬仪式无法举行,心儿等人便匆匆埋葬了乳娘,早早回军营了。如此行事,心儿心中虽有缺憾,但乳母毕竟身份低微,杨征同意为其在千金寺的大雄宝殿设法事,已是好大的礼数。今日若再因乳母之事,废止其军务,自然是不行的。因此,只能如此草率。礼有所亏,全仗心意了。

秦梦周再无流连千金寺的理由,便转回东山军营。

对于今日能见到心上人,他已不抱奢望。中军盘查甚严,外人根本不能入内,更遑论见大将军的内眷了。但东山军营还是要去的,好友允和的伤情也令他牵挂。

不成想,在允和的帐中,他竟然意外地遇到了凝翠。

原来,心儿在去千金寺的路上,发现允和并未随行,于是向杨征询问。杨征说出,允和有伤,昏迷不醒,故以步云霄代之。

心儿记挂允和伤情,乳母的葬礼结束,刚回到东山军营,便令凝翠来照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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