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往霖铃阁的哪个不是达官贵人,平时也有客人喝醉酒,但极少闹场子,大家都有身份,闹也不会来这种清雅的地方闹,还爆粗口,传出去没面子。
殷莫愁眉头微微一皱,作东的黎原大感尴尬,但他身份清贵不好出面,于是召来小厮,传话叫隔壁安静点。
那客人嚣张跋扈,喧闹声不但丝毫没有休止,还对过去好言相劝的小厮骂起来,噼里啪啦地摔碗摔杯子。
黎原开始有些烦,拍了桌子,吓得乐师都停下演奏,另外伺候的小厮连滚带爬去找掌柜。掌柜不敢得罪黎原,忙赔不是,说这就去亲自劝,请多多担待之类的话。
可掌柜不过去还好,一过去,隔壁年轻男人的骂声越来越大了,说“凭什么赶爷走”“爷今天还就要喝你们楼的酒”,把掌柜骂了一通,接着又开始拍桌子说什么“家贼难防”“弑亲者猪狗不如”,同屋的其他人纷纷应和“怕他个毛”“你才是继承人”“干掉他”之类的。
这掌柜也是能沉得住气,待人骂完吼完,才说话,不知说了什么,那边忽然就停顿下来,陷入沉默。
殷莫愁一笑:“黎原,你在京城很吃得开。看样子掌柜报了你的名号。”
京城头号世家子、鹿国公嫡孙、未来驸马爷,真不是一般人惹得起。
“可我刚才怎么听着声音好像有点熟悉……”黎原俊逸的眉毛拧了起来。
昭阳瞥他一眼,哼道:“八成是你以前那些狐朋狗友。”
“黎公子,隔壁做东的是丁伟丁少爷,闹的人也是他。”掌柜很快就回来,“原本那些少爷们不听劝,我是亮了您的名号,丁少爷醉酒三分醒,知道是您,说要过来赔罪,我说您这里有贵客,不方便,硬是让人拦着不让他来……”
话没说完,隔壁又传来哭声,好像不让他嚷嚷还委屈他,什么“呜呜呜我好惨好害怕”“嘤嘤嘤爹啊我该怎么办”之类的。
掌柜:……
昭阳:……
“丁伟。”黎原愕然,好久才想起这人。
“一个男人怎么哭哭唧唧,”昭阳斜视黎原,“别装失忆……”
黎原尴尬地挠挠头:“我率领世家子弟横行京城的时候,丁伟只是我跟班的跟班的跟班的跟班。已经很久没和他们玩了,真的,自从认识你,就没再正眼瞧过他们……”
这口气说得好像风尘女子从良,昭阳吭哧一笑。
她自己也在宫里跋扈惯了,大哥不说二哥,当然不会较真黎原这些“威风”的过去,只是白了一眼。
掌柜的见昭阳娇容远超一般世家小姐,又见黎原对她有些唯诺,猜到了昭阳的身份,有些慌张道:“要不我还是再过去劝一下,让他别哭了,免得扫贵人雅兴。”
黎原没有立刻回答,小心地看向殷莫愁。
殷莫愁:“这个丁少爷好奇怪,他在哭什么?”
“据说是他老子丁立山刚刚过世,丁少爷悲愤交加。”掌柜也是刚打听到,现学现卖,“看不出来啊,纨绔还有孝心……”
殷莫愁缓缓问:“丁立山?”
他们今天出来本打算吃完再去郊外秋游,护城河畔骑马赏花什么的,即使刚才谈起画舫案,也是因着崔纯的私交闲聊几句,并不打算说正事。
唯有问这句话的时候,殷莫愁是森然的,分明的脸部轮廓让人不敢随便回答。
掌柜有点战战兢兢:“要不小人还是去将他们劝走吧,不然丁少爷在这哭丧也实在煞风景。”
黎原看向殷莫愁,后者不语,黎原明白,则对掌柜示意,掌柜忙说了句“您有事随时叫我”后便知机地退下。
掌柜走了,黎原才接话:“丁立山,本朝最有名的酷吏,原崮州太守,被先帝判了流放,当今陛下登基时特赦,丁家才得以免罚,没多久,不知道找了什么关系,举家竟还迁到京城生活。”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