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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知柔在刑部大牢里见到了江寿儿。

他戴着脚镣形容枯槁,身上的囚衣沾满雨水污泥,已经辨不出颜色,不过乱草似的头发半遮半掩的眼睛精光闪闪满是市井无赖的狡狯。

他用这双精明的眼睛把蔺知柔从头到脚打量了两遍然后定在她脸上眼中流露出不加掩饰的轻视之意,似乎对眼前这个异常年轻的官员颇有些怀疑。

“这小官人真是御史?穿的也不是御史台的官服啊”他歪着头对引路的刑部主事道“莫不是你们刑部找人装的吧?”

刑部主事怒喝道:“放肆!还不对侍御行礼!”

若是换了以往,江寿儿哪敢如此嚣张只是因为今日他当着全长安百姓的面高声喊冤,又扬言刑部要加害于他反倒弄得刑部上下不敢动他一根毫毛。

蔺知柔向那主事微微颔首从腰间解下铜鱼符向:“我是监察御史里行。”

江寿儿立时匍匐在地,带得锁链哗哗直响。“小人有眼无珠,不识侍御耶耶,”一边说一边磕头如捣蒜“小人真是冤枉的,耶耶千万要救救小人呐!”

蔺知柔微微蹙眉江寿儿这种滚刀肉她并不陌生他这样作张作致,透着股有恃无恐的意思,必是得了什么人的承诺。

然而江寿儿被押赴法场前一直关在刑部大牢里刑部侍郎既然着力替真凶遮掩能接触到江寿儿的人员自然要严格控制必定是信得过的人,柳云卿便是再能耐,要往里安插自己的人也不容易,那么就是在这之前。

移交刑部之前,案子和人犯都在京兆府,看来柳云卿在京兆府安插了自己人,而今日的大戏早在那时已经埋好了伏笔。

蔺知柔看了眼哭天抹泪的江寿儿,此人混迹市井,自有一套生存之道,只不过他以为御史台和刑部不对付,御史便是他的救兵,殊不知御史台也不是铁板一块,眼前这个出奇年轻的御史压根不打算救他。

蔺知柔不去理会他的丑态,只是淡淡道:“有何冤情,你从实说来。”

江寿儿瞥了一眼刑部主事,往墙角缩去:“刑部的耶耶在,小人不敢说,怕叫人灭口。”

刑部主事气得恨不得抄家伙,勉强按捺住邪火道:“御史不来你不肯交代,眼下把蔺侍御给你请来了,还不快快交代!”

依他看,只消一顿笞杖,保管叫这无赖服服帖帖,然而上峰发了话,不得对这厮动刑,因五日后便是三司会审,到时候叫有心人抓住把柄,就是一个“屈打成招”。

江寿儿眼珠子转了转,油盐不进:“小人只告诉这位御史耶耶。”

蔺知柔乜了他一眼,对刑部主事作个揖道:“既然人犯不愿交代,蔺某这便回宪司了。”

刑部主事会意:“五日后便是三司会审,他不快点交代,即便有新的人证物证也来不及收集,下回上刑场喊冤可没用。”

江寿儿明知这是在威胁他,却也不敢再拿乔,只是给自己找台阶:“御史耶耶,小人便如实说了,耶耶可千万要保小人这条贱命呐!”

蔺知柔毫不犹豫地转过身,举步向外走,江寿儿忙不迭地叫唤起来:“小人说,小人说……”

蔺知柔这才顿住脚步,旋身负手而立,冷冷道:“要说便快说,本官没空听你胡言。”

江寿儿顿时明白这乳臭未干的小御史不好相与,不敢再造次,一脸委屈道:“御史耶耶,小人真是冤枉的。小人是差点做了别人的替死鬼。”

他顿了顿道:“是,那天小人的确叫胡老五、白老九他们几个把钱举子带到城外,但小人只是想给他个小小的教训,没打算害人性命。”

他扒拉开乱草似的头发,指着额头上一块疤痕:“御史耶耶你看,那钱举子把小人脑袋砸出这么大个血窟窿,换谁咽得下这口气?小人好歹在长安城里也算小有头脸……”

刑部主事都快气笑了:“你有什么头脸!少说废话!”

蔺知柔淡淡看了他一眼:“你说的小小教训,是指钱伯阳身上的十几处瘀伤,脾脏出血,还有三根断指?”

江寿儿对上她冷若冰霜的眼神,心里没来由地发毛,嗫嚅道:“只怪那钱举子出言相激,小人一时不忿,下手难免略重了点……”

蔺知柔无意揪着这点不放,只是道:“你说替人顶罪,是替何人顶罪?”

江寿儿觑了眼刑部主事:“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小人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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